八颗蛇头复又袭来，那恐怖的压力，几乎让王蛇瞬间泯灭生息，要知道，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是能击杀气龙的存在。</p>
方才面对气龙，也没有过八头齐出的阵仗，与气龙天差地别的王蛇，怎能抗住那压力？</p>
王蛇扛住了！声如杜鹃啼血，王蛇一声声叫着涴澜新赐予的称呼，不到最后一刻，王蛇不会放弃，纵然下半身化为乌有，纵然那海水已漫过腰部，纵然五脏六腑也在经受冲刷。</p>
但王蛇心还在，他的脑袋里，还存在着意志。</p>
天公，开眼了。</p>
指尖稍动，涴澜勉强睁开双眼，他面色颇为复杂，轻唤一声。“王蛇。”</p>
王蛇喜极而泣，泪水混合着双目中流出的猩红，带来并非悲凉，而是心中极深沉的欢喜。</p>
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龙气，托着王蛇，也托起自己，飞向大船。</p>
甲板上，涴澜瘫软在地，只剩两尺的王蛇含笑，僵硬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涴澜。“殿下，王蛇一生无悔。”</p>
生机泯灭，忽有幽幽一叹。</p>
八颗蛇头，十六双蛇瞳，一眨不眨的盯着涴澜，似乎在想，这小小一块肉，究竟该让哪个头去吃才好呢？</p>
孙山终于来到数十里外，只消半盏茶功夫，他就能赶到两方相斗的所在。</p>
可入目只有一大片连绵无边的紫黑色海水，毒死的鱼虾早已融化，落水的人们也同海水融合，四下里静悄悄的。</p>
孙山从其中嗅出毁灭的恐怖，他的一颗心沉到了底。</p>
闯进这片海域，混合大蛇毒液的海水卷来，然而在金笔的光辉下，海水得到净化，恢复深蓝的色彩。</p>
孙山速度再一次暴增，脚下金笔在这紫黑色毒水中劈开一条淡蓝的道路，虽然那道路很快又被其他的毒水同化。</p>
孙山紧张盯着银书上显出的画面，随着越发接近，书页中的景象如在眼前，他看到死去的王蛇，也看到再无力量的涴澜，和那似乎在纠结，到底让哪个头吞下涴澜的邪魔。</p>
忽然，孙山顿住脚，面目满是错愕，思绪不稳下，金笔泛出一道道涟漪，净化周围一大圈海水。</p>
“这是……”孙山恍若梦呓，瞠目结舌，面上的愕然之色无以复加。</p>
……</p>
涴澜目中无物，他凝望王蛇，忽而喃喃自语。“王蛇死了，为了救我。”</p>
“哈？我刚睡醒，有我在，你不会死……呃…挺可惜的。”一个大大的哈欠声，声音的主人还有些迷迷糊糊。</p>
“请你杀了他。”</p>
“行吧。”</p>
八个蛇头眼中的贪婪消散一空，一种绝无可能的念头浮现心底，八头惊疑四顾，好像在寻找什么。</p>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p>
涴澜的胸口，再一次浮现出光芒，那不是淡黄，而是华丽的金光，金光陡然大盛，十六双蛇头不得不微眯。</p>
一团耀眼而浩大的光团从大船中升起，悬浮在半空之上，大蛇情不自禁的后退百丈，再放目去时，耀眼光芒几乎接连天地，他庞大的体型，在这光芒面前，显得不足为道。</p>
这时天色未明，那受涴澜感召提前升起，又经大蛇之威复又落下的红日，似乎有些惊悸，它微微冒出个头，却察觉到海面上那华美的光团。</p>
红日精神大作，迅速升至光团之后，清晨的微光洒落，红日隐于背后，好似为那金色光团缠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晕。</p>
一个蛇头，试探性的喷出毒液，吐向那偌大的金色光团。</p>
当接近光团时，毒液瞬间蒸发，更没有腾起毒雾。</p>
大蛇犹疑不定，那团毒液似乎在光芒的照耀下，蒸发为虚无？</p>
大蛇的八个头颅颤动不止，他们不敢分散力量，紧紧聚合在一出，一颗蛇头已是粗壮，此刻凭添八倍，好似女娲补天砍下的灵龟智之足，插进海中，顶天接地。</p>
灵龟之足取于灵龟，灵龟已死。</p>
大蛇不敢贸然攻击，那为首的一头蛇瞳中疑惑不已，沙哑的人声响起。“你，是什么东西？”</p>
“我可不是东西，你先回答我，你是什么东西？”</p>
蛇瞳目露傲然。“我乃大蛇之子！”</p>
“嗯，大蛇之子，八岐大蛇的儿子嘛？你在你兄弟里面还挺争气，居然能迈入尊者之境，为什么下界？”</p>
光团中的主人并未路面，只是发出稍显稚嫩的声音。</p>
大蛇一时更为疑惑，他受天皇召唤，得知这方世界有真龙可吞，于是借胎下界，他的来历或许瞒不过一些人，但光团里的声音清清楚楚道出他还有许多兄弟，这一点大蛇可从未和别人说过，下界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些。</p>
“你也是三千上界的神魔？”</p>
“差不多，你身为邪神之后，但这方下界非邪恶主宰，必然不被天地所容，现在能保存尊者一半的实力，应该是下界之人替你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容器，借胎下界，至于你是来做什么的？”</p>
大蛇越听越是心惊，这东西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也是三千上界中某一尊真神，说不定还和八岐一脉有过交集。</p>
那稚嫩的声音忽然道：“吞噬真龙？”</p>
大蛇点头：“不错。”</p>
“不对，你身上味道很古怪，是毁灭之道的痕迹？”</p>
大蛇不语。</p>
“好大的胆子！”</p>
光团中爆发出千丈毫光，密集的光束无差别的笼罩整片海域，大蛇受那光芒照耀，不得不将八个头严丝合缝的收拢。</p>
纵然如此，受到照射的蛇躯，紫黑色鳞片一块块落下，那皮膜更是有裂开的征兆。</p>
但这并非是攻势，甚至也不是试探，只是它显出真形时，周身所带的光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