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很清楚,一大家子人初来定襄,该考虑的不是如何返回弘农,而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父亲的罪名已经确定,谁也改变不了,甚至大伯还因此被罢免相国之职,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没可能重新回到弘农,甚至于,永远也回不去。
既然回不去,又不想死,能做的就是先在这里活下去。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法,哪怕是种地。
四兄弟,除却年纪最小的杨思昭,其他三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他们并不想接受的命运。
几日后,杨思简终于等来杨恭仁长子杨思谊。
“大哥。”四兄弟仿佛看见救星一样,看着杨思谊。
杨思谊打量了一下屋子,对着他们抱歉道:“三叔的事情,父亲很抱歉,我们也很抱歉。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想救,而是我们无能为力。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父亲也劝阻不了。另外,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父亲已经被罢免官职。”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杨思祯和杨思止都抿嘴不语。
“不过。”杨思谊话音一转,“你们也不用太过于绝望,还是有好消息的,七叔已经被陛下任命为鸿胪寺卿,这说明陛下并没有彻底放弃我们。”
“大哥。”杨思祯开口,问道:“为什么皇后娘娘不开口替父亲求情呢?”
杨思谊一怔,旋即叹道:“皇后娘娘不是不开口,而是不能开口求情。”
“为什么?”杨思止问。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很严重。”杨思谊道:“想必你们一路过来也看见了很多人都被发配到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全都是被抄没家产的富户地主,甚至于州县官吏。此番,我父亲想要阻止朝廷实施摊丁入亩.”说到这里,杨思谊停住话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也听不懂。还是说一说你们将来的安排吧。我父亲是这么考虑的,杨家手上有一块陛下给的贩卖草原毛皮的货牌,每一年都可以从定襄都督府这边拿到一些份额,回去自己加工制作羊毛衣贩卖。你们在定襄,正好替我们主管此事。所得售卖利澜,你们可取三成以做家用。”
“才三成?”杨思祯都囔。
“三成还是看皇帝陛下脸色。”杨思谊苦笑道:“我们敢这么帮你们,其实已经在抗旨,若不是得到皇后娘娘首肯,你们真要在这里开垦种地了。”
几兄弟纷纷住口。
杨思简问道:“我记得羊毛衣不是只有朝廷可以贩卖吗?”
“不全对。”杨思谊解释道:“刚开始时,新式织布机诞生的时候,朝中没人察觉到羊毛衣的暴利,直到后来发现,才请求陛下赐下货牌经营。不过我们能维持的经营规模很有限,而且出售份额也十分有限。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能收多少羊毛,卖多少羊毛衣,都要按照朝廷制定的标准。甚至于价格也是如此,后来家族选择放弃在国内售卖,全力专注对外销售,主要销路有两条,其一就是草原,其二是西域,目前正在想办法争取高句丽那边的货牌,另外.”
给他们粗略解释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当然,其实新式织布机早已推广,平民百姓手上有足够的羊毛也可以自己按照方法制作羊毛衣。我们被限制,是因为朝廷要控制平衡。具体的说法,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朝廷的规定。你们也不用担心能赚多少,每一次行商,少说也是三千两到五千两不等的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