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桢原名姜士桢,姜氏家族乃昌邑古城旺族,姜士桢兄弟五人,其父姜演为地方德高望重的乡绅。壬午年十二月初八,清兵数万围昌邑,血战八昼夜,至十六日夜,昌邑失陷,县令李萃秀及官绅百姓皆壮烈而死,姜士桢父姜演、兄弟皆殉难。时年二十三岁的姜士桢贪生怕死,认白旗佐领李西泉作父,改名李士桢。</p>
听到李士桢提起海关的事,汪桂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海关监督按例是不直接同洋商往来,要透过商人管理海贸事宜,海关监督的收益主要也靠商人孝敬。然而那帮歼商也是看人下菜的,他们这些能当上行商的,都是背后有大人物撑着,汪桂什么背景,他们当然一清二楚。这种没什么背景的海关监督该给多少孝敬,也都是有例可循的。</p>
而且今年广州的海贸虽然发展的不错,但是上面压给商行的报效捐纳也同样增加了不少——康熙皇帝在战争中花出去的银子花出去的军费,还想从这些商人身上榨出来呢!</p>
如此一来,汪桂这个海关监督的宦囊可就这么都丰厚不起来,收到的那些孝敬银子扣除给上面的炭敬、冰敬还有各种孝敬,所剩不过十来万两,都拿出来也补不上采购两万条洋枪的窟窿。而且他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应得的一份银子讨出来填补公务上的亏空。</p>
“抚帅说的是,幸亏有海关监督的差事在身,已经着商行去办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的。”</p>
“哦,”李士桢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趟差事办下来,卢家要垫不少银子吧?”</p>
“两万杆滑膛枪,在广州拿货,起码要花费二十万英镑,差不多六十万两银子,卢家这趟买卖要赔二十五万两银子。”</p>
这滑膛枪在加尔各答是一个价,在广州是另一个价,而且去加尔各答兵工厂采买是一回事,普通的贸易商想买,又是另一码事了。再加上海贸的高额利润,一条滑膛枪在广州索价八个英镑是起码的。而他又多报了两个英镑,自是知道李士桢不会让商行白白往里面扔银子,一定会有所补偿的。</p>
“保举个布政使衔给卢作柏吧。”李士桢思索着道,“这样他干起活也卖力些。”</p>
“谢抚帅。”汪桂躬身一礼,又道,“抚帅,南洋的事情要不要写折子报给皇上?”</p>
粤海关监督还负有窥测外夷动向的使命,南洋之变是在密折上奏的范围之内。</p>
“肯定要上报的。”他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踱起了步子,“可是</p>
折子上该写些什么呢?”</p>
这话问的当然不是汪桂的折子,而是李士桢自己要上的折子。汪桂的折子只需要把南洋之变的事情经过写明即可,可是李士桢的折子上面却要提出具体应对之法。</p>
“该要加强两广、闽浙防务,严防逆明反贼窜入。”</p>
收买江湖高手去刺杀朱云杨的话,是不能写在给皇帝老子的奏折里面的。一来皇帝老子要是批准行刺,实在有损明君形象;二来刺客高手什么的,皇帝是不大喜欢的,要是在皇帝脑子里留个豢养刺客的印象,可是大大有损仕途啊。</p>
“是该严防!”李士桢停下脚步,蹙眉道,“可是八旗、绿营流弊已久,想要整顿也不大容易……”</p>
李士桢是汉军旗人,八旗、绿营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而汪桂就是广州旗营水师出身,也知道八旗、绿营有多菜,就算给他们换了洋枪,也未必打得过逆明反贼。</p>
“满洲子弟尚有余勇,或可在广东用西法训练一支八旗新军。”</p>
汪桂看着李士桢的表情,斟酌着道,“目前广州旗人丁壮便有六千多人,其中有差事的不过一千五六百,若能扩充驻防旗军编制,更换器械,再用西法训练,不出一二年,广东就有一支八旗劲旅可用了。”</p>
“一下子扩充五千旗兵……还要全数换装洋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