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洗在见到那名白胡子老者的刹那,顿时挪开了按在马夫的肩膀上的右手,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米国公……奴才刘洗见过国公大人!”
米西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刘洗道,“可不敢受刘公公的礼,老朽只是钦天监的监正而已,论官职品阶,怎能和御书房的掌事太监相比,应当老朽给公公行礼才是!”
刘洗面色尴尬道,“米国公莫要调笑奴才了,您对大庆的贡献,就是一万个奴才也比不上,怎敢让国公给奴才行礼……”
“你都能拦截皇子车驾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米西冷笑两声,阴阳怪气道,“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让我从车上滚下来,方便刘公公你将这车厢得里里外外都好好搜查一番啊?”
刘洗额头渗出一颗冷汗,急忙赔笑道,“国公误会了,奴才只是想和四殿下说几句话而已,并非拦道搜查……”迅即挥了挥手,喝斥围在马车周围的士兵让开道路,“现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奴才这就离开,不敢再打扰国公和四殿下的雅兴……”
米西瞥了一眼退到路边的刘洗,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再次闭目养神。
朱元直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动作缓慢且平稳地放下车窗帘布,在衣衫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高声道,“阿贵,还愣着做什么,要我自己出来驾车吗?”
阿贵立刻醒悟过来,咽了咽口水,慌忙跳上马车驭板,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强辩道,“殿下,刚才不是小的发愣,只是这马被拦路狗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这下好了,抽了一鞭子就听话多了!”
刘洗面色一寒,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又很快恢复了脸上的笑意,“奴才刘洗恭送米国公,恭送四殿下!”
朱元直摇头笑了笑,右手懒懒地从车窗边沿伸出,对着刘洗挥了两下,不咸不淡道,“刘公公事务繁忙,不用相送了!”指了指与马车行进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刚刚才想起来……先前好像确实有两个行迹鬼祟的人朝那边去了,刘公公快追上去看一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逆贼。对了,还有一点……我和米国公相见的事情,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三哥,否则他可能会被气死!哈哈哈哈……”
刘洗面色铁青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速即扭转身子,带着士兵朝朱元直所指的方向匆匆赶去。
直到马车驶出西江柳巷,穿过正阳门大街,拐进了户部和工部之间的夹道,朱元直这才完全放松下来,抬头望向贴在车顶上的申小甲和季步,淡然笑道,“血衣侯,你们可以下来了,这里距离钦天监只剩下数百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季步长出一口气,率先从车顶落下,活动几下肩膀,嘟囔道,“好歹是个皇子,乘坐的马车这般狭窄,也太寒碜了些!”
米西讥笑道,“自己长得太粗壮,还怪起马车狭窄来了……再者说,如果是乘坐宽敞的马车,你以为刘洗会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放我们离开?”
申小甲仍旧牢牢地抓着车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季步一眼,斜眼看向朱元直道,“殿下真是好算计啊,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改日必定加倍偿还!”
朱元直歪着脖子道,“虽然我很想你欠我的人情,但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这马车不是我的,我也不是刻意要去西江柳巷接应你,所以不必谢我。”
申小甲轻轻地噢了一声,扭头看向米西,眼神诚恳道,“那什么米老伯,多谢了啊,回头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米西抚了抚胡须,和蔼地笑道,“这马车也不是老朽的,去接应你亦是受他人所托……不过,你确实是欠了老朽的人情,而眼下却也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申小甲双眼微眯道,“什么事?”
米西用力地咳嗽两声,“你先下来吧,一直仰着脖子交谈实在太累。”
申小甲撇了撇嘴道,“你要是觉着累的话,可以不抬头,交谈不一定要看着对方,保持点距离更好。”
米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道,“看来你还是信不过老朽……也罢,那件事就也不需要你帮忙了,老朽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过,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消息?”
“黄四娘和庄高明的消息。”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不知道,但老朽知道你应该怎么样才能救出他们。”
“你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要如何才能救出他们?”
“有时候想要完成一件事,不用每个过程都清楚,比方说你要走水路到京都来,不用自己造条船……”
“有点道理,那我如何才能在不知道四娘和老庄在哪的情况下救出他们?”
“很简单,当你看不见前路的时候,那就让自己成为灯塔。”
“具体一点。”
“参加一个比赛,然后赢得比赛。”
申小甲皱了皱眉,追问道,“什么比赛?”
米西仰头看向申小甲,一脸慈祥地吐出几个字,“大庆第一届神捕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