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有人光明正大地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指着李天莽的鼻子,口吐各种特别的问候关怀。
直至最后一大群乞丐从城内涌出来的时候,为首的老叫花居然大摇大摆地从李天莽身前走了一遭,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而后潇洒地甩头离去。
李天莽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挤出一张难看的笑容,侧脸看向闻人不语道,“闻人先生,这下总该没什么无辜可怜又无助的百姓了吧?”
闻人不语瞥了一眼远处城门洞子里纵马而来的红甲短发少年,对李天莽躬身行了一个礼,嘴角微微上扬道,“这回真没有了,就连我七舅姥爷的大表哥都已经离开了,我已再无牵挂……多谢奋威大元帅成全!”
“你七舅姥爷的大表哥?”
“就是刚刚那个从您面前路过,还吐了一口浓痰的老叫花……他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以前是个放牛娃,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元帅海涵!”
“客气客气,只要先生以后能让小圣贤庄的弟子多多到我唐国游历,今日这点小恩小惠不值一提!”
“一定一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复命了!大元帅,咱们有缘再见,告辞!”闻人不语抱拳道别一句,转身朝着城门走去,在与申小甲错身而过的瞬间,淡淡吐出几个字,“交给你了!”
申小甲和闻人不语对视一眼,注意到闻人不语的后背衣衫已然湿透,点点头道,“辛苦你了……等下去城头看戏吧!”
闻人不语深深地看了申小甲一眼,而后瞬身闪进了城门内,扫视一番蓄势待发的季步和一万白马骑兵,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登上了城头,在光着脚丫坐在城墙上的小芝旁站定,盯着下方一骑绝尘的申小甲,表情玩味道,“看样子李天莽今日应该是攻不进来了……是吧,小芝公主?”
“你才是公猪!”小芝双手捧着脸颊,嘟着嘴道,“我只是小芝,天字杀手榜第四的小芝!我爷爷也是天字杀手榜第四,他还有一个布庄,等着我回去继承呢……”
“当年宣武门兵变,圣上无暇他顾,这才致使您流落民间,但您的血脉注定了那个布庄不可能属于您……”闻人不语恭敬地向小芝行了一个礼,面色庄重道,“从今日开始,您只能有一个爷爷了,那便是大庆开国皇帝,太祖朱远长!”
小芝面色登时一寒,冷冷地盯着闻人不语道,“你们打算对我爷爷做什么?”
“这要取决于您怎么做,”闻人不语直起身子,看向远处的青山,漠然道,“圣上这次出来有两个目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带你回去,若是他没有达成心愿,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小芝蛾眉一蹙,双手袖口处陡然蜿蜒出无数根透明丝线,却又在闻人不语身前骤然停了下来,迅速缩回衣袖之中,满脸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盯着下方将将行至敌军阵前的申小甲,咬了咬嘴唇,眼眶微红道,“我还想多看他一会儿,可以吗?”
闻人不语幽幽一叹,躬身道,“当然可以……您可以一直看他看到白马关战事休止,那时您便要必须随圣上返回京都了。”
“那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时光如白驹过隙……他的胯下也有一匹白驹,所以这场战事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您想做什么就要趁早……”
小芝痴痴地看着下方的那个红甲少年,两只小脚丫子在城墙上荡来荡去,就像那一日她坐在树枝上和申小甲初见时一样,双眸之中秋波荡漾,只不过这一次眼底渐渐地腾起了团团水雾。
却也在此时,申小甲回头望了一眼城头,见上面的观众已然就位,抖擞了一下精神,将火刀扛在肩上,懒懒地盯着李天莽,歪斜着嘴巴笑道,“来将速速报上名号,小爷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李天莽拧着眉毛,伸长脖子看向身穿血炼红甲的申小甲,表情怪异道,“咱俩昨天不是刚打过吗?这就不记得了,我就说你的脑子肯定有病……换了一个马甲,居然就不认人了,这不是痴呆吗!”
“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日的我了,每一天我都在进步,都在变化,日新月异……”申小甲清了清嗓子,斜睥李天莽一眼,不紧不慢道,“兀那贼将!快快与本将军通报姓名!”
李天莽听到申小甲那句话中的本将军三个字,顿时恍然,砸吧一下嘴巴,掏了掏耳朵道,“吾乃唐国奋威大元帅李天莽,汝是何许人也?”
“不错不错,挺上道的!”申小甲大笑几声,鼻孔朝天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小爷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吾乃大庆武安将军,血衣侯,申小甲是也!”
“典型的骑脸装逼啊……”李天莽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你这午安将军不管事了,还一个人跑出来作甚?不怕被我唐国的儿郎们砍成烂肉包饺子吗!”
申小甲呵呵一笑,一挥火刀,凌厉的刀气在地上劈出一道长且深的裂痕,伸出手指,从唐军面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李天莽脸上,傲然道,“小爷我出来自然是要打架的……本将军要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无胆鼠辈们,可敢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