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回和事佬发怒斥老大 傻夫妻信神摧小花(2 / 2)

渭北春雷 十斗凡人 8938 字 8个月前

神二嫂不但不听,还跺着脚狠狠地说:‘嘿,好心,出了名的瞎瞎膏药,就凭你,还能有啥好心。合疗报销,那都是拿你的拳头绕你的眼哩。医药费多算些,手续费多算些,检查费再多算些,无非是医院发洋财,病人多挨错罢了。你就是再说,我也不挨那种洋错。快走,快走,再不要到这里搞破坏啦。我们姊妹伙在一起聚会,碍着你的啥事啦?你就是爱告人也不该管得太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事,你赶快走吧!’</p>

三长夫妻从地上起来,两人一齐推着我说:‘好叔哩,你快走吧,不要破坏我家的事啦。我两口又没惹着你,你为啥要来捣乱哩?快走,快走,就算我两个求你了。’</p>

他们不由分说,连说带推地把我掀出门,回身就把两扇门关得死死的。我在外面拍着门喊,里边再也没人搭理,只能听见一片咕咕哝哝的祷告声。我干着急没办法,只能在门外来回走着想:这咋办呀!自己一把年纪,答应孙女的事没有办到,回去给娃咋交代呀?”</p>

常大伯听到这里,也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瞪着他说:“那你昨天就知道啦,昨晚就该去找村干部,咋能拖到今晚哩?就他们这种情况而言,人不是正常死亡就得报案,让公安机关验尸处理。他们隐瞒不报,聚众胡闹,大搞迷信活动,这些都是属于非法行为。你就是告到派出所、公安局都不为过,他们怎么会不管这种事哩?”</p>

老蝴蝶说:“我昨晚回来就半夜了,能找谁呀?今天起来的有点晚,找干部就没找到,我就抓紧上县去了。可能是我没有走对庙门,也许没有抓住重点上纲上线,只说是信神的人胡乱祷告哩。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去说,或许不会白跑一趟。看样子,我应该先找你才对。”</p>

常大伯说:“你找我也没办法,我一早就打药去了,那你昨晚咋能半夜回来哩?”</p>

老蝴蝶说:“我昨晚多亏回来的晚,要是早了,就把你今天的好事耽搁啦。”</p>

常大伯说:“我有啥好事哩,就是柳枝娘俩来了。人家是来感谢玉顺的,玉顺资助她儿子上学,与我有啥关系。”</p>

老蝴蝶又说:“咋没关系哩,名誉是谢玉顺的,实地是来找你。玉顺怎么没见送她,你两个谝得怪热活的,皂角树下停了那些人都没看见,真够专心啦。”</p>

常大伯笑着说:“送个人算啥哩,我又没被人家扒光衣裳。快说你昨晚咋能半夜回来哩,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风流韵事啦?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别说,我可不会强人所难。”</p>

老蝴蝶忙说:“咱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就算遇上风流事又能怎样。他们当时把我关在门外,我使劲拍了会门没有人理,却招来了一帮本村群众。这回更热闹了,门里是众神民的祷告声,门外是众村民的议论声。我也想听听群众对这事的看法如何,所以,就没有急着回家。但我当时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大家谈论的焦点,议论的中心,诉说的对象,一时走不开啦。</p>

三长家左邻是个接近老年的中年妇女,晚上还能织着毛衣看热闹。她首先对我说:‘老花叔,我知道你爱告人,听说你告人都得了奖啦。你想了解啥情况就只管问我,我啥都知道。你挣钱多少我不想要,也不为得奖,给你提供情报都是免费的。你只要能把三长这两口子告倒,不再信神比什么都强,我这个邻居也会感谢你的。</p>

我家和他家只有一墙之隔,中间这道土墙是上半年,二三月间打的。那时候的黄土叫开花土,打起来的墙不隔音,这家人说话、有个啥动静,哪家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家啥事都瞒不过我,我今天就给你详细介绍一下。</p>

这三长两口子只有一个女儿,取名‘茄花’,他家是村里的独生子女户,一直享受着独生子女的政策待遇,前几年的日子过得挺幸福的,早早就把平房盖起来了。我只说这两口好好干上两年,就能把房子粉刷完、装修好。两个劳力供养一个学生,负担又轻,待遇又好,往后的日子还有啥说的,不用说都是现代化的幸福家庭。</p>

谁知道好景不长,茄花刚上初中不久,三长两口子不知怎么信开了神。人家信神的一家只有一个人,大都是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婆老汉,对家庭的收入没有影响。他们是两口都信,夫唱妻和,一个比一个忠心,简直信得入了迷,把聚会、祷告当成了正业。成天东跑西跑,回来只是歇歇脚而已,家里也不像个家啦。新盖起来的平房没粉刷,毛毛糙糙的;地也荒得不打粮食,不要说卖多少钱,一家人吃都成了问题,娃也跟着遭了罪。</p>

我经常劝三长两口说:‘你两个不要把信神当成正事,要把自己的日子抓紧哩。你别看人家老婆老汉信神,人家那是儿子干大了,女儿出嫁了,孙子上学没娃了,身上担子不压了,吃穿花费不怕了;浑身轻松没事干,农村又没啥娱乐活动,跟着信神图散心解闷哩。出去跑跑,也能活动活动身体,就是给神捐几个钱,人家也不在乎。咱不能和人家比,年纪不老,孩子还小,你们成天跑着信神,没有收入咋得行哩?三口人要吃饭,娃要上学,你们不挣钱指望啥呀?’</p>

他两口不但不听我劝,还说我多管闲事、爱操闲心,他们自己的日子自己会过。</p>

有个嗑着瓜子的妇女走过来,撇了撇嘴说:‘不怪人家说你,你就是爱管闲事吗,自己啥都不懂还劝人家哩。成了仙就不食人间烟火,何必要辛辛苦苦地干活呀。’</p>

说话这人膘肥体胖,声音洪亮,一身打扮,也和别人不一样。只见她:烫着鬈鬈头,身上穿的绸,嘴唇摸着红,脸上涂着油,两耳吊物亮晶晶,双目染色没眼球,扭腰晃臀显舞姿,抬足走路似鱼游;手指连续嘴边送,瓜籽不断往进流。</p>

我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走过去搭讪着说:‘喂,这位女士,听你说这意思,好像这信神还能成仙,那你见过成了仙的人吗?你说像三长这两口子,把家里的日子过成这样子,自己受苦受穷,把娃都害啦。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子,往后老了靠谁养活呀?’</p>

那女人唾了嘴里的瓜子皮说:‘嗨,操那闲心干啥!人家神仙和常人不同,不死不灭,要娃干啥呀?你听过那个神仙有孩子吗?见过那个神仙上大学吗?你问我见过谁成了仙,咱这凡夫俗子,怎么能见人家神仙哩?听说成了仙就入仙界啦,一般凡人是看不见的。</p>

世上的事很难说,连圣人都说不清,道不明,咱咋能说清哩。现在的人,都是各人干各人的事,谁有多大的本事就成多大的精。就像你这样的人,啥活不用做,成天告状也能得奖。说不定人家三长现在吃点苦,日后成了仙就能要啥有啥,念啥来啥,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云里来,雾里去,不用出钱买票,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不管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嘴里念叨几下,手一张就来啦,那该有多么快活呀!这就叫先苦后甜,我劝你不要告人家三长了,要是把他们的好事搅黄了,岂不是成了罪过啦。</p>

人常说:往前是路是黑的,瞎事里边有好事,好事里边也有瞎事,谁能预料得来。不种地有饭吃,不劳动有收入的人随处可见;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不是成了现实吗。别以为你告人是为人家好,万一成了坏事,那还不比人家骂先人呀。</p>

你看过《三国》吗,听过三国故事吗?三国时候就有个叫‘刘备’的人,为给自己打江山就来了个‘三顾茅庐’,硬把人家‘诸葛亮’请出了山。到底帮自己把江山打成了,却被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拱手送了人,还把人家诸葛亮的一洞神仙耽搁了。直到现在,诸葛家的后人还骂刘家的先人哩。有很多地方的人,直到现在还把姓刘的人叫‘刘捣鬼’哩。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都那么大的年纪了,成天跑着告啥哩。图个名声能弄啥,自己还能活几天吗。要是把被人骂先人的事弄下,那就划不来了,连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得安宁啦。’</p>

我心里暗暗吃惊,唉呀我的妈呀!咱还想说人家哩,反倒被人家说了。她的嘴被我能说得多,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呀!咱的确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甘拜下风,少惹为妙。于是,我就自我辩白着说:‘谁说我爱告人,那都是过去的事,这几年早就不告了。’</p>

那女人又说:‘嘿!你能不告人吗,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过去告人想表现,现在告人为吃饭。告人就是你的专业,不但能挣钱,连饭都挣下了,跟你沾光的人也不少哩。就这还说你不告了。不过,看告谁哩,像我这样的人,你再告也是白跑冤枉路。’</p>

我说:‘我好好地告你干啥呀?你又不信神,也没违法,安分守己种庄稼。我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干啥的,无缘无故告你干啥呀?我又没吃没盐的饭。’</p>

那女人说:‘我才不种地哩,又脏又累的,种一料庄稼赚的钱,连一身衣裳都买不下,种地那活都是笨人干的。我不信神倒是真的,信它干啥,不给钱还叫往出拿哩。我只看眼前的实在东西,就是信国家,信政府,因为,只有国家政府才能给我实惠。’</p>

她这话听得我十分纳闷,不由得信口问道:‘那你是干什么的,你家靠啥生活哩?信国家、信政府也得有个工作。’</p>

那女人只顾磕着瓜子,旁边有人替她说:‘她家是贫寒户,各种救助、补贴、照顾、低保,都有哩。我还是去乡政府送低保申请时,在乡政府门前公布的贫寒户名单上看到的。’</p>

我听到这话更纳闷了,不由自主地说:‘哦,贫寒户,看她这身打扮,好像不贫寒么?’</p>

旁边那人又说:‘你还没到她家去哩,修得跟金殿差不多,娃上学都不用出钱。’</p>

我又自思自叹着说:‘啊!这样好家庭,怎么还有贫寒照顾哩?’旁边那人接着说:‘人家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呀,在大队当过干部,后来又在乡上干着事,近水先浇吗。’</p>

吃瓜子的女人骄傲地说:‘这就叫本事,国家的钱,给谁都是白给哩。谁能弄到手就算谁有本事,没本事的人再眼红也不顶啥;爱管闲事的人,就是把腿跑断也不顶啥;爱生气的人,就是把肚子气炸也不顶啥,谁叫自己没本事哩。呀,瓜籽完了,咱这嘴可不能闲着。’</p>

吃瓜子的女人回家取瓜籽去了,我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人牛气十足,不知是干啥的?’</p>

旁边有人搭话说:‘干啥的,啥都不干。你村里有个‘挣不够’,我村里有个‘占不够’。你们那‘挣不够’的儿子孙子都能挣,我们这‘占不够’的后辈都能占。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者居上,一代更比一代强,最后都成了‘霸不够’啦。</p>

我们这霸不够啥都想霸,集体的土地,邻居的庄子,各级政府的便宜都占遍了。国家的优惠政策都给她家弄了好事,人家死了几年的人都有低保,咱为申请低保,把腿跑断也没办成。老花叔,你在告三长的同时,把占不够也捎带上。一个羊,两个羊,都不是一样的放吗。’我只好对他们说:‘捎上可能也不顶啥。’老常哥,你说这事咋办呀?不管吧,太不合理,告吧,咱又成了瞎瞎膏药啦。”</p>

常大伯一直耐心听着,本不想插话又不得不说:“老花,这是农村普遍存在的问题,贫寒户、低保户,都是基层干部报上去的,大都是他们的亲属,没有把真正需要帮助的群众报上去。上边派人审查也只是问问干部、走走过程罢了。致使党的惠民政策成了干部手中的礼品,他们想送谁就送谁,真正有困难的群众得不到,不需要照顾的人却拿到钱任意挥霍浪费。有的家庭全是精壮劳力还有低保、有照顾,甚至死人还领着钱。老花,我看这种情况应该向上级反映反映,你出去跑的时候,能捎就捎上吧。”</p>

正所谓:</p>

国 家 政 策 暖 心 头 , 干 部 用 来 送 亲 属 。</p>

富 人 得 钱 家 更 富 , 穷 汉 无 助 仍 受 穷 。</p>

高 瞻 只 见 光 景 美 , 眼 前 缺 少 老 黄 牛 。</p>

但 愿 我 佛 展 慧 眼 , 世 间 百 姓 没 忧 愁 。</p>

老蝴蝶听到常大伯的话,他还是为难地说:“这事要是告成了,不知要挨多少人的骂呀。”</p>

常大伯说:“骂你的人肯定没有感激你的人多。就像理发店那回事,骂你的也就他们那几个罪犯而已,而感激你的人却数不胜数。怕啥哩,只要是为国家好,为群众好,你就大胆地告吧。不过,年纪大了,凡事不要勉强,要尽力而为之。闲话且住,快说三长家的事。”</p>

老蝴蝶接着说:“我当时给那几个人说:‘先别说你们那个占不够了。三长家的女子为啥要寻死哩?大家谁知道就给我说说,我了解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p>

三长家那个左邻争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三长两口这一信神,就可怜他们那个女子啦。娃在上小学的时候学习成绩还不错哩,刚进初中父母就信了神。娃放学回家吃不好,喝不上,不但没人经管,还要娃做好多家务活,有时地里的活也给娃撂下啦。娃回家又要做作业,又要干活,吃饭总是胡乱吃点。时间长了,把个未成年的女娃弄得面黄肌瘦,身上没肉,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茄花的班主任老师不知原因,为此做过几次家访,一直难见茄花父母的贵面,有一回倒是见了人,也没说成几句话。老师来地前后经过,我倒是看得明白,听得清楚,今天就给大家说说吧。老师刚跨进门,三长两口正要出门,老师站住脚问:‘喂,你们是茄花同学的父母吗?我是茄花的老师,想找你们谈谈茄花的学习情况。’</p>

三长站住脚说:‘啊,是老师呀,真不凑巧,我们有事正要出门,不能耽搁呀。实在对不起,下次,下次再谈吧。’</p>

茄花她妈接着说:‘有啥好谈的,娃上了学就交给你们老师啦。你们当老师的,想咋管就咋管,爱咋教就咋教,请不要打搅我们。如果学生的事都要他们父母管,那么,要你们这些做老师的干啥呀?三长,咱们快走,再不走就误了时辰。’</p>

三长走出大门说:‘老师,实在对不起,我们确实太忙,你等一会,茄花就回来啦。’</p>

走在前边的茄花妈回过头喊:‘快走,快走,你咋啰嗦地没个完哩。跟她有啥说的,咱们的正事要紧。’</p>

三长两口急急忙忙地走远了,老师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不走吧,没人理她,想走,茄花家的门还开着,自己走了门咋办哩?急得她在门前来回度步。</p>

我在这边看见老师为难的样子于心不忍,便走过去招呼着说:‘茄花老师,先到我家坐坐,喝点水,茄花快回来了。这边的门不要紧,贼进去也没啥偷。’</p>

老师抬头瞅了瞅,看见茄花扛着铁锨从远处走来就说:‘大婶,我就不过去了,茄花回来啦。’</p>

我也看到茄花走来就叫:‘茄花,走快点,你老师来了。’</p>

茄花知道老师是为自己学习不好来作家访的,就急忙跑回来,红着脸站在老师面前说:‘余老师,你来了,进屋坐吧,我给你倒水去。’</p>

我和老师跟着茄花走进门里,老师四面打量着这个目前很少见的败落家庭。</p>

茄花把铁锨放在门后去端电壶,电壶轻飘飘的。我知道她家的电壶没有水,就往外走着说:‘茄花别急,我过去给你取个电壶,马上就有开水。’</p>

茄花不好意思地说:‘大婶,经常麻烦你哩。’</p>

我说:‘麻烦啥哩,隔壁邻居的,应该。’</p>

我急忙回家提着电壶过来,茄花已经给老师取了凳子,坐在她家的多用小桌旁。茄花接住我提来的电壶,给老师倒了杯水说:‘老师,对不起,喝口开水吧,我家没有茶叶。’</p>

老师接住杯子问:‘茄花,你父母干啥着哩?就那么忙的,我来了几回都没见人。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又急急忙忙地走了。’</p>

茄花噘着嘴说:‘干啥哩,信神着哩,都忙地祷告去啦。’</p>

老师喝了口水,没咽下去就‘哦’了一声,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嘴里的水给我喷了一身。</p>

老师急忙起身道歉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婶,我给你擦。’</p>

我掸了下衣裳说:‘没事,没事,快坐下喝水,别往心里去。咱这破衣裳不值钱,洒点水怕啥哩。要是我那边邻居的衣裳就麻烦了,她非叫你赔不可。人家那衣裳就没有便宜的,每一套都下不了几千元,如果来这么一下,起码得你半个月的工资。’</p>

老师又坐下说:‘啊,就那么值钱,能穿那种衣裳的人,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茄花,你父母信神,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吗?看他们忙得啥都顾不上,可能不会少吧?’</p>

茄花吊着脸没有说话,我就替她说:‘好老师哩,他们不但不挣钱,还要给神捐钱哩。’</p>

老师惊讶地说:‘哦,不挣钱还要捐钱,风格够高的吗。现在可是经济社会,没钱就无法生活,不管做啥的都得挣钱,都得有报酬。自古以来,皇帝不差饿兵,不给钱吃啥哩?我以为现在的人都是挣不够,多了还想多,从未见过做工作不要钱的人。就拿我们教师来说,工资待遇很不错,就没见过嫌钱多的人,加点班都不白加,补课也不白补,迟放一会学,早上一会课,都要收学生的前延、后延补课费。因为,钱越多,日子就会过得越舒服。我今天可算开了眼界,世间还有这么高尚的人,干工作不要工资,连自己日子也不顾,------。’</p>

我打断她的话说:‘余老师,你们补课收钱该受,多劳多得吗。可是,你到茄花家来做家访,可能要白跑哩。你看她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吃的没吃的,要用的没用的,茄花这么好的孩子都遭了罪。娃放学这点时间,还要扛着铁锨去修渠,你能忍心要钱吗?’</p>

老师惊慌地说:‘啊呀,茄花,你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学习时候,怎么还要下地干活?难怪学习成绩越来越差。你父母叫未成年的孩子干活,简直太不应该了。</p>

你现在刚到初一,正在免费教育阶段,独生子女也有不少优惠政策。我给你用点时间,收钱不收钱没有啥,要是到了初三,天天都要加班,每周都要补课,一个月下来,最少也得好几百元。你父母不挣钱,家里没有收入,拿啥给学校交呀?</p>

茄花,你家的确是个问题,国家可以给你免这免那,老师加班的补课费就没人给你免呀!’</p>

茄花为难地说:‘老师,我也想好好学习,可是,我没办法不让父母信神。再这样下去,别说上学啦,这个家就彻底完了。老师,你能帮我想个好办法吗?’</p>

老师看茄花眼睛里噙着泪水说:‘茄花,老师只能鼓励你好好学习,没办法改变你的父母。你有时间可以找找你家的亲戚,让他们给你父母好好说说。’</p>

老师的家访就这样结束了,茄花把老师送出家门才给自己弄吃的去了。我和老师慢慢走着说:‘老师呀,我看茄花这娃难上学了。她家的麦子年前就没有冬灌,老天又不下雨,麦子不浇水就会旱死的,娃拿锨就是修渠去啦,自己想浇地哩。’</p>

老师吃惊地说:‘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敢浇地,她可以找村干部呀!这样的事他们该管。’</p>

我说:‘找村干部,谈何容易,村干部自己的地都没时间浇,怎么能给她浇地?恐怕连人也见不着。茄花自己不浇咋办呀,一家人要吃饭,浇不了也得浇呀。’</p>

就在老师家访的第二天,三长两口又出去了。茄花从学校回来,她家的门锁着,我过来给娃说:‘茄花,你爸你妈到外县聚会去了,那里有牧师讲课哩。神二嫂说他两个年轻,记性好,让他们出去学习,回来好给姊妹伙教。年老的没有文化,出去记不住,更不用说懂意思啦,根本没法给大家说。不怪上边一再强调要发展青年人,要吸收新鲜血液,青年人就是有前途吗。</p>

他们叫我给你说,钥匙在老地方放着,厨房有包干吃面,叫你吃了把家里收拾一下。作业写不写不要紧,书念不成了算啦,干脆回来和他们信神去。’</p>

茄花从门外的砖头底下取出钥匙开着门说:‘这破家还用锁门吗,贼进来偷啥呀?自己跑得不沾家,还要吸收新鲜血液,想叫我信哩。我就是死,也不信什么该死的神。’</p>

我看娃从厨房里拿出干吃面,拆开放在碗里,又进厨房去拿电壶,结果还是怄眉噘嘴地走出厨房。我估计电壶里又没开水,急忙走过去说:‘茄花,我娃别急,大婶给你取电壶去。’</p>

茄花啥话没说,‘扑塌’一下坐到地下,眼睛里黄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落到自己的腿上。我三步并做两步跑回家拿来电壶,给娃把干吃面泡好说:‘茄花别哭,快起来吃吧。’</p>

茄花抽泣着没有起来,我就去用力扶她,她倒是起来了,却把我的腰闪了一下,当时疼痛难忍。我暗暗抱怨自己太无用了,简直成了纸糊的人,扶一下人就把腰闪了。</p>

茄花没有注意我的表情,抬手擦着眼泪说:‘大婶,回回都麻烦你哩。’我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捏着腰说:‘快吃,快吃,麻烦啥哩,谁叫咱们是邻居呀。’</p>

茄花的饭还没吃完,组长委派的管水员就大呼小叫地在门外喊:‘茄花,茄花,你爸回来了没有?今晚可能轮你家浇地,下午就得把化肥扬到地里。’</p>

管水员喊着走进屋里一看,又埋怨着说:‘唉,三长这两口子,真是‘马尾穿豆腐——难提呀!他妈的,还没回来,干脆不浇算啦,看他娃信神不吃饭能行不。’</p>

茄花吃完碗里的麺说:‘叔,地要浇哩,不浇地吃啥呀?我去扬肥料吧。’</p>

我连忙插话说:‘不行,不行,你这么大个孩子,咋能浇地扬肥料哩?他叔,你就不能给娃找个人,水费多算点,给人家出点钱,说不定三长晚上就回来啦。’</p>

管水员拧身往外走着说:‘找谁呀,谁能看上这样的钱?我弄这事都是羞了先人啦-----。’</p>

管水员嘟嘟囔囔地走远了,茄花把碗放进厨房,到后院推出架子车一看,当时傻了眼。</p>

怎见得:</p>

两个轱辘没有气,咋啦化肥去上地?</p>

要知娃能怎么办,下回接着说详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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