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如此,在撕碎她对他的幻想之后,又表现得对她有那么一点在意似的。
尽管她猜测,这些在意可能是出于怜悯,也可能是发现一个甘心为他付出的女人终于打算放弃,但他心理上不想失去这种异性的爱慕带来的满足感。
以及这一回,他或许是明白了她对他的好,全是托另外一个男人的福。原来他在她眼里并不是最特别的存在,自尊心受挫,想要重新挽回在她心中的地位。
总之,他不想给她感情,却希望她总是对他充满爱意。
他偶尔的温柔乍看是蜜糖,不过是裹着糖衣的砒霜,想骗她越陷越深罢了。
杜施情绪上来,有点控制不住表情。她花了长长时间平复,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冷静的。
"不谈感情你应该比我更懂是什么意思。我不为难你,你也别再难为我。"杜施眼睛有种被泪水浸润过的清亮,她努力维持着体面。只是抹不掉嗓音和脸上留着的哭过的痕迹。
"我怎么难为你了?"孟延开拧着眉,小心地保持着语气的平和。
"你靠近我就是为难我,"杜施幽幽看向他,伤心自嘲地笑着,"会让我不自觉将你和他联系起来,拥有和他差不多样子的人,不及他一半好,这么一想,他留给我的遗憾都成倍增长了。"
孟延开薄唇紧抿,死死盯着她,没接她的话,手握成拳落在身侧,怕自己控制不住,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杜施见他脸色难看,目光冷锐,像是在克制着不让怒意发泄,她抱着相册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我去睡客房。"
没一会儿,听见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孟延开抬手掩额。拇指落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胸口的郁气无处可舒。
……
二楼有间客房,在左边那间书房的隔壁,平时一直有人打扫和换洗被褥,所以很干净,东西也齐全。
杜施靠着门,身体有些脱力。
那场车祸虽然最终没造成什么伤害,但也足够让她受惊不小,整晚都没缓过来,回来的路上她的手都还在一直抖,跟孟延开的争吵虽转移了注意力,可却是很耗心力的一件事情。
杜施自暴自弃地滑坐在地板上,右手撑着脸,失神一阵。
情绪起伏过后,就觉得脑袋空白,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
过了会儿,她觉得地板硌得慌,才起身到了床上。
连续高温,夜里也闷热难耐,杜施不得不开了空调。再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上了床也毫无睡意,哭得太用力,导致神经都有点隐隐作痛,闭上眼都是他的模样。
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呵护备至,再对比今日冷酷,杜施心脏宛如被人揪住,一股酸麻感直达手腕。
她想到了一些事。
出事那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跟她说的那句话,让她不管结果如何,以后都不要去找他,只要他还活着,会想办法来找她。
如今会有这样的局面,是因为她没听他的话吗?
杜施揪着被子,心痛难当。
有时候她虽然害怕,但也希望他能记起从前那些事,哪怕只是一些碎片画面。或是勾起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那样敏锐的人,只要发现了异常,就会追查下去,是不是就会发现她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
可她怕也怕在如此。
怕他查证过程中被发现。引人怀疑他恢复了记忆,会对他不利,或许保持失忆状态,暂时还能保证他安然无虞。
她本来想来帮帮他,顺着他曾经提到过的证据,查询当年他出事的真相,助他找出导致他父母死亡的幕后之人,可当年连他都不知谁才是主导者。她对孟家了解平平,真想查还真是件费力的事情,当时就试探了一下叶言卿就引来这么多祸事。
到现在,她也只能觉察出孟家应该有少人参与其中,只是谁才是主持整局的那人?
是孟泽石,还是孟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