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叹气,大气的摆手:“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话题又聊到最初,她为什么当记者。
朱珊不想说实话,随意找了个借口:“为以后写积累素材。”
凌樾想了想,挺合理的。
朱珊岔开话题:“你呢?你为什么跑去法院?”
凌樾突然重重放下酒瓶,背也挺直了些,沉声道:“我的终极梦想,就是凌霄,有一天毕恭毕敬叫我一声‘审判长’!”
朱珊无语,没想到他是这个想法。
她比了个大拇指。
“唉,你不觉得爽吗?”凌樾似乎已经上头,笑呵呵开始幻想,“在我的庭上,我哥说‘审判长,我反对’,然后我睥睨他,说,辩方律师反对无效!”
朱珊默默抿了口酒:“......”
凌樾还沉浸在幻想中,兴奋地拍了拍地板,哈哈笑出声。
好一会儿,他对朱珊没回应不乐意了,抢过她手里的杯子:“你觉得呢?”
“幼稚”两个字吞进肚子里,朱珊把杯子夺过来,一本正经鼓励他:“加油,一定会实现的,到时候我去旁听,给你鼓掌。”
凌樾提醒:“审判庭不能鼓掌。”
朱珊:“......”
又干了一杯,朱珊小脸微皱,想起上次去旁听的那场庭审。
她抿唇,悠悠问:“你知道凌霄上次那场官司吗?强奸案那个。”
“就那个受害者卓悦,最近在网上实名大吐苦水那个?”
朱珊点头:“对。”
二审后,卓悦似乎很不满当前的局势,特别是在栏目组第二期节目播放完之后。
面对网友的质疑,她公开在社交网站,用实名连发好几篇小作文,声泪控诉任兴延对她的侵害。
小作文里面她解释,和前男友分手是感情淡了,不是劈腿,也不是嫌贫爱富。
欠网贷是因为父亲生病急需钱。
至于搬去大房子住,不是计划讹钱,是因为她付不起目前的房租,想要换一个更经济型的房子,面对合租室友询问她为何退租,心里自卑才那样回答。
她解释的有理有据。
最后,卓悦表示她无权无势,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她相信法律,三审她会亲自出庭,希望得到应有的公道。
她如此弱势,又引得舆论风向再次偏转方向。
凌樾反手撑着地面:“你想问什么?”
“舆论现在都偏向她,三审她还有机会吗?”
“舆论又影响不了司法。”凌樾瞥了朱珊一眼,“再说了,辩方律师是我哥。”
是啊,这样说,结局已经锁定了。
所有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佩奇,你同情她吗?”
“也不是同情。”朱珊垂头,语气低沉,“就是有点揪心,害怕她的话才是真相。”
凌樾看着她,没搭话。
他理解她。
因为当年她爸爸的事。
她坚信她爸爸的清白,可是司法却没来得及给她爸爸公道。
所以,对此事敏感了一些。
凌樾抿了口酒,语气正经:“你要相信司法,相信检察官,相信警察,如果她真的是受害者,就一定会有证据,我哥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维护当事人权益,不能帮人脱罪!”
朱珊看着水杯里的酒晃荡,把凌樾的话认认真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很有道理。
非常有道理。
凌樾看着她,突然矫情起来:“佩奇,你真是我见过最乐观,最勇敢的女生。”
朱珊却没被这话感动,她滑稽的打了个寒颤:“凌樾,你好恶心啊。”
凌樾没搭话,给朱珊倒上酒。
他见过朱珊当小公主的模样,也见过她父母双亡后被亲戚朋友避嫌,在学校被同学指指点点排挤的模样。
可是她依旧成长为一个白白胖胖,善良正义的女孩儿。
真的很好。
烤串还没吃完,两人都被酒精弄得有些晕乎。
朱珊整个身子放松,往后一倒,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条发呆。
困意和倦意袭来,在闭上眼睛前,她还不忘提醒:“你待会儿把东西收拾了,不然凌霄回来,我们都得挨揍。”
凌樾也顺势躺下来,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领养那件事对我哥耿耿于怀呢,你这次回来和他关系好像…也还行。”
耿耿于怀?
谁说不是呢?
那几年里,朱珊都没想过联系凌霄,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心里记恨。
连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回来后,看见他,和他说着话,感觉跟小时候也别无二般。
虽然讨厌,但也是最亲近的人。
好像也就谈不上“恨”这个字。
朱珊打了个酒嗝,眼泪都呛出来。
凌樾喝了酒,话匣子大开:
“虽然我哥老欺负我俩吧,可从小在外面不也是他罩着我俩吗?”
“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关系闹僵的。”
“要不明年你们离婚后,你就认我爸妈当干爸,干妈,这我哥总无权反对了吧?”
“反正我觉得,你冥冥中就是我们凌家的人。”
“不过你说你跟我哥假结婚这事儿,我妈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但是你也不用害怕,我妈肯定不怪你,要生气,也是我哥遭殃。”
“呵呵,我好像已经能想象他被我妈修理的模样了。”
“......”
好一会儿没听见应声,凌樾转头一看,朱珊已经呼吸平缓,睡熟了。
凌樾悠悠吸了口气,视线转到天花板上,眼神涣散:“凌霄,快叫我审判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