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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武阁，气氛有些沉默。</p>
良久。</p>
终究还是孤山绝打破了沉默，注视着苏辰，他在问。</p>
“你……筑基了？”</p>
对此。</p>
苏辰看了眼玄衣上的十龙纹，含糊其辞，道。</p>
“差不多了。”</p>
他还没筑基，却能压得孤山绝这尊筑基圆满级的魔头，抬不起头来，此事传出去，过于惊世骇俗，倒不如认下筑基境界。</p>
闻言。</p>
孤山绝，沉默更久。</p>
对于掌中世界的苏辰，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听空讲述着有关他的一切，他从未曾放在心上。</p>
不过是小人间里走出来的骄子罢了。</p>
不值一提。</p>
哪怕曾经败过他一缕仙术分身，亦不被他放在眼中。</p>
兵解转世。</p>
他有假丹造诣，很早就一飞冲天，还被玄天宗寻回，海量资源倾斜，可如今却连看透对方的深浅都做不到了。</p>
“照顾好雪，这是你欠空的。”</p>
“哪怕玄天宗再怎么逼他，空，也不曾背叛你，这十年来，他一直在东域等伱，可惜，他终究还是没等到了！”</p>
“他竟为了你，不惜与宗门决裂，最后哪怕成就了真丹，最终还是挖去了灵眸，放逐去了伐天战场！”</p>
谈及空，孤山绝本就暴虐的眼眸，瞬间猩红了起来，看向苏辰也充斥了怨恨。</p>
若不是维护他，空，或许不会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p>
孤山绝走了。</p>
他来此，不是为了苏辰，若不是察觉这藏书武阁的布局与空口中的藏书楼格外相似，他甚至不会出现。</p>
药田，银树，躺椅，石桌，还有书楼里，那一道同样懒散的身影。</p>
藏书武阁。</p>
苏辰沉默了。</p>
他与孤山绝并不熟悉，甚至还有仇怨，若不是空，他们早就生死相向了。</p>
“你不与我说。”</p>
“那我就自己看。”</p>
苏辰掌中有一滴鲜血浮现，这是方才短暂交锋时，他自孤山绝体内取来的。</p>
哪怕筑基圆满，孤山绝都没有察觉。</p>
嗡！</p>
画面流转。</p>
……</p>
……</p>
“空！你真不愧是吾玄天宗千年前，最卓越的骄子。”</p>
“筑基三大杀伐道术之首！你竟真的修成了，速速出手，以你身上羁绊为因，在那一头极境真龙的命数上，结出恶果，让他魂飞魄散……”</p>
玄天宗。</p>
有一尊尊伟岸身影，环绕在那一尊黑龙袍身影的周围，哪怕隔着孤山绝的记忆，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容。</p>
“他，是我的朋友！”</p>
黑龙袍抬眸，在叙说。</p>
“你敢拒绝宗门？”</p>
“孤月空！你还以为，这是千年前，孤月一族独霸玄天宗的时代吗？”</p>
“你好好看一看，千年过去，孤月一族，早已烟消云散，你不过是一无名道子罢了，玄天宗早已没了你的名字！”</p>
“极修，乃山海界所有仙修的死敌！你敢同情极修，现在就废了你……”</p>
怒吼声，不断响起。</p>
一尊尊身影，散发这如日如月的可怖威压。</p>
“吾，从不背叛朋友。”</p>
空不为所动。</p>
……</p>
……</p>
有少年哭泣，跪在一白发枯槁老者的面前。</p>
“记住。”</p>
“你叫周落雪，父亲是桀，他是极了不得的人物，迟早有一天，他回来接你……”</p>
“到时，你要拜风雪剑仙为师，这样你才能变得强大，掌握自身的命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p>
白发老者，临终前告诫，弥留之际，他伸手想擦去幼童眼角泪珠，可惜，已做到了。</p>
他，死了。</p>
空，在孤山绝的陪伴下，来到这里。</p>
“你是孤月雪吗？”</p>
“我是你的父亲。”</p>
“但现在我还无法接你到身边，你早产而生，先天不足，我会以仙术送你重回胎中，补足这一口先天气，到时，我处理了一切，再回来接你……”</p>
月下，琉璃般的眸子，温柔注视着瘦弱的少年，少年却只是抱着老者在哭泣。</p>
他不想什么修炼改命，他只想让自己的于忠爷爷活过来。</p>
……</p>
……</p>
“空！”</p>
“我会守护好你的。”</p>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p>
月下，那一双琉璃眸子的主人，正在等人，一等就是十年。</p>
孤山绝，就在他的身边，守护了十年。</p>
恍惚如梦。</p>
孤山绝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p>
当他天赋出众，被抓入孤月一族，充当奴隶时，那一个唯一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身影。</p>
自此。</p>
他便改名孤山绝。</p>
那人是天上月，他便是地上山，一直一直都要守护在他身边，哪怕兵解转世，也要等他回来。</p>
……</p>
……</p>
“于忠。”</p>
这一.夜，藏书武阁，苏辰的心再也无法静下来了。</p>
在他记忆里。</p>
于忠，早已模糊。</p>
可是。</p>
这一刻，却有沉闷心绪涌来。</p>
月下。</p>
苏辰踏出了藏书武阁，顺着记忆里寻找，终于在大齐皇城外，寻到了一座荒废的宅院，还有宅院里的孤坟。</p>
孤坟，有些年头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了。</p>
杂草丛生。</p>
没有立碑，也无人祭拜。</p>
也是。</p>
哪怕雪也洗去了记忆，忘却了整个将他抚养长大的老人。</p>
于是。</p>
他便一直孤零零的在这里。</p>
恍惚间。</p>
在这坟墓之上，他好似看到了一道虚幻的魂影，像是白发枯槁，垂垂老矣，又好似沉稳的红袍身影，又如同藏书楼里那个鲁莽的少年。</p>
“于忠，愚忠啊。”</p>
“为什么不多为自己考虑考虑。”</p>
苏辰闭上双眼，回忆于忠半生，仿佛都是在为他而奔走。</p>
这一.夜，有风吹拂，还有飘零之雪落下。</p>
久违的。</p>
在这大齐，落下了风雪。</p>
孤坟前。</p>
苏辰一根一根的将杂草拔掉。</p>
与此同时。</p>
玄衣上，十道龙纹，都好似察觉到了苏辰的心绪变化，飞速的纠缠在了一起。</p>
在苏辰身上，来自上苍天意的碎片，还有山海地灵给予的山之种，两道天道灵物，徐徐的融入了苏辰体内。</p>
天道筑基？</p>
是。</p>
但也不太是。</p>
苏辰是前所未有的大极境，且四大仪式全都达成了，走着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p>
他的筑基境，放眼山海界极境仙的历史，都不曾有过。</p>
有另一种新的力量，徐徐想要诞生。</p>
于是。</p>
有雷霆来了。</p>
它想要斩破这风雪，亦想要将苏辰抹去，不愿意这一股崭新力量的诞生。</p>
但，它做不到。</p>
甚至。</p>
就连斩破这风雪都无法做到。</p>
黑云滚滚，雷霆咆哮，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有十道，百道，到现在的千道雷霆，万道雷霆！</p>
它们不断轰击而落，但这风雪云层也越来越厚重，有风在咆哮，雪在怒号，席卷三千里大齐皇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