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错，虽然没有变暖的迹象，可看样子几天内也不会下雪，向北前进的这十八位猛将悍卒正骑着马，交流各自对鞑子的认知。</p>
还有八人则分布在前后东西四侧几百步的区域，探查敌情，防止与建奴哨骑碰上而不自知。</p>
“若是大股鞑子出动，其牛录内一般是四十鞑子携步弓，由两到三个拔什库管理，另有四十鞑子携马弓，由四到八名拔什库管辖，运送铍箭的包衣是牛录共同财产，既给骑射鞑子送箭，也给步射鞑子送箭。</p>
穿札甲的白巴牙喇一个牛录内常设八到十人，设有一名拔什库，通常最险恶的活由这些巴牙喇干，比如套两层甲爬城头，冒着火铳搬走拒马等。”</p>
黄龙给李将军等人详细讲解自己所知的建奴情报。</p>
“你一个江西人，跑到辽西当营兵，还能对建奴有如此详细的了解，实在是难得。”</p>
出城时此人主动请战，李昊就对其印象颇佳，得知其名为黄龙后，便怀疑此人是崇祯六年那个与后金激战而死的东江总兵黄龙，深入交谈后，已有九分的肯定。</p>
“不过我还有疑问，一个牛录有百名披甲鞑子，为什么还有十人左右不在大股部队里，他们去干什么了？”</p>
李昊发问。</p>
黄龙指了指他们这群人，“便是像我等一样，行袭掠、察探之事。往往独自成一队，其名额由四五鞑子到八九鞑子不等，牛录额真不能指挥这些鞑子，指挥他们的是所谓的领哨。</p>
一般来讲，一个旗内有两个领哨，唤作左翼领哨和右翼领哨，镶蓝旗和正黄旗这两个丁口大旗，还有前锋领哨和后翼领哨。能充作领哨的都是老奴的亲戚，或者鞑子大将的兄弟子侄。”</p>
名为祖宽的祖家家丁补充了几点：“这哨骑鞑子和马弓鞑子往往是海西部鞑子，因为海西部与蒙古部落往来频繁，自身也牧羊牧马，马术较高，可以骑射。</p>
步射鞑子往往出身建州，还有部分鹿皮鞑子，是老奴从山林子里带出来的，凶暴残忍、死战不退，但马上功夫就差了很多，盾车就是老奴专门为这些步射鞑子打造的防御战车。”</p>
这又是个悍将，李昊也知道他的名字，对其印象还不错。</p>
祖宽和祖大寿的祖家没有关系，他和宁远祖家不是亲戚，纯粹是恰好同姓才跑去给祖大寿当仆人，前两年才变成家丁。</p>
此人于崇祯年间被调入关内，先后打孔有德、农民义军，和大凌河之战时投降后金的那批祖家将纠缠不深。</p>
“鹿皮鞑子，和鱼皮鞑子一波人吧？他们的首领是索伦三部的博穆博果尔？”</p>
明朝人对女真三大部的叫法让李昊感到很头疼，往往一个区域有一个区域的叫法，相互不统一。</p>
“也是，也不是，索伦人确实也被叫做鹿皮鞑子，因为身披鹿皮，可索伦人里有一小部分也披鱼皮。另外，索伦人东边还有一伙鞑子，他们才是正宗的鱼皮鞑子，只穿鱼皮。”</p>
曹文诏给李将军解释。</p>
“反正不是建州鞑子呗。”李昊记下了这个知识点。</p>
“干爹，来鞑子了～”</p>
正在此时，吴三桂骑着马从后方赶了上来。</p>
他在众将士跟前停下，喘了一口气后回禀：“干爹，后方来了一伙鞑子，全速北上，瞅着有上百，马匹应该有两百多匹，全是白甲巴牙喇，距离咱只有七八百步。”</p>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驿道附近，两侧都是大空地，树木早就被砍光了，附近地势高点只有西侧的一处山包。</p>
“来得好，今天起码要砍两波鞑子，这是一波，塔山堡里面还有一波。咱先去那处山包顶上待着，你们准备火铳和武器，再垫一点吃的。”</p>
李昊当即做出了判断，命人把驮马往山包上赶。</p>
四个方向的侦察骑兵也被收拢回来。</p>
瞅着这帮人，李将军自己都有点乐。</p>
大小曹、吴三桂、祖宽、黄龙，关外的莽夫都快聚齐了。</p>
为了防止这群人贸然冲上去，李昊特地强调：“小规模野战，军纪要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策马冲锋。只有我放短三眼铳，你们才能准备冲到一百步以内。”</p>
这二十五位猛将悍卒此刻都在马下歇息休整，听到李将军的命令后，齐声应下，然后做喂马、吃喝拉撒、检查火铳的活，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充分的准备。</p>
鞑子的马确实好，比李昊这伙人的战马要好很多，正常行军的速度比明军快不少。</p>
山包上的众人隔着四五百步都能看到札甲的反光，即使有李昊这样的猛将坐镇，移动的马群和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还是给众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迫。</p>
轰隆隆！</p>
超过两百匹马在小山包前停了下来，此时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左右。</p>
鞑子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冲锋，而是下马换乘，期间进行短暂的修整。</p>
为首的鞑子却独自一人，持续往山包上策马前进。</p>
“来的居然是此鞑子。”</p>
“好像是图鲁什！”</p>
曹文诏和黄龙同时惊呼出声，两人随后相视一笑。</p>
李昊有点疑惑，“这鞑子很有名吗？”</p>
大曹给众人解释：“这是镶黄旗的一个领哨，在东江那边非常有名气。此獠喜好单挑，经常带着十几二十个鞑子在辽南四卫巡逻，与东江的弟兄们碰上后，他往往要求东江弟兄出个人和他在两军阵前单干，赢了他就放东江弟兄们走。”</p>
“因此东江的人碰上这人后，就派个人出去和他单挑，然后剩下的人四散而逃，在分出胜负前，此鞑子手下也不会追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