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刹懒洋洋地直接朝着她冷笑一声：“这是我的女人的车，我自然可以坐。”</p>

白珍朝想要说什么的月裳摇摇头，月裳又恼又无可奈何，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那差点三箭要了隼刹命的年轻士兵正在不远处。</p>

骑在马上，静静地看过来，他身前是陈爽的马儿，陈爽虽然颦眉看过俩，却有意无意地似乎挡住了他的路。</p>

白珍看了那年轻骑士的方向一眼，随后淡淡地道：“既然可汗腿脚不好，那就和我一起乘车吧。”然后，她便坐进车的里头。</p>

而隼刹也看向那年轻的骑士的方向，露出个挑衅又讥诮的笑容，然后径自放下了帘子也坐进了车里。</p>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送嫁的车队终于开始缓缓再次启程，越过了霸下的界碑缓缓地向那戈壁深处走去。</p>

陈爽看着车队和士兵们越过自己，轻叹了一声，对着身边沉默而隐忍的年轻人道：“白起，你看到了，这是白珍的选择，你潜伏进车队里，已经为了她做得够多了。”</p>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感叹地点头：“你方才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追杀隼刹，否则只怕这一次，就不是送嫁了，而是迎战。”</p>

那有着平凡面容，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士兵，看着地上的车辙，许久方才轻声道：</p>

“陈哥，你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没有出手杀了隼刹么，以他之力根本逃不了，但是……”</p>

他顿了顿，声音轻渺：“但是，刚才我准备拔剑的霎那，我看见了珍儿，她的眼里有泪，口中有词，她在求我……你知道么，她在无声的求我，求我放过那个混蛋！”</p>

陈爽错愕，随后迟疑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被自己爱慕的女子放弃的年轻人。</p>

“呃……这，她既然选择了隼刹……天涯何处无芳草。”</p>

“不！”白起忽然打断了陈爽，狠狠地闭上眼，眨去眼角的湿意：“她在那一霎那，无声地说的是——阿起，我中意你。”</p>

陈爽瞬间呆滞：“但是……但是她救了隼刹，否则以隼刹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说是他行出无状，羞辱我朝，不结这一门亲！”</p>

陈爽和这一次的送嫁队伍，全部都是飞羽鬼卫的人，所以，他们全部都做好了并不一定将白珍真的送嫁赫赫的准备，毕竟鬼军的传统就是护短。</p>

除非当事人一个自愿前去，一个自愿放弃。</p>

但是——</p>

白起痛苦地闭上眼，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p>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句话，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只有今日……她终于抛弃了所有的顾忌，抛弃了所有她要隐忍的一切，抛弃她所有的骄傲与羞涩，说了这一句话，却让我在那一刻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p>

如果她是真的恳求他放过隼刹，或者是对他破口大骂，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p>

唯独她说的——我中意你，阿起。</p>

“这……这代表了什么？”陈爽还是不能理解。</p>

白起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这代表了她比谁都坚定的决心，即使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却还是要嫁给隼刹啊，她还是要放弃我啊！”</p>

陈爽一震，看着那年轻人伏在马背上，痛得浑身颤抖，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该如何安慰。</p>

炽烈的阳光落在白起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融化在这灼热的阳光之中。</p>

人最痛苦的事，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而是在得到的那一瞬间——失去。</p>

感情不知所起</p>

一往情深</p>

深不见底</p>

所以无处容身</p>

原因不明</p>

所以无名无份</p>

无解难分。</p>

……</p>

黄色的沙子，一路无边无际，蔓延如海，直到天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