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沉默着，直到快到涑玉宫的时候，司空茉才忽然开口，温声问：</p>

“白珍，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选择人嫁出去，我想你是知道的，我身边魅晶这样的一个就够了，我并不希望再多出一个魅珍，你明白么？”</p>

白珍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家的这位郡主，这么多年来，对敌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可是若有人对她真心以待，她必定是要还以真心的。</p>

她几乎就没有把她们这几个丫头当成真正的丫头看待，而是亲人，所以才会希望她们都能得到幸福，可是……</p>

白珍闭了闭眼，轻声地道：“郡主，白珍不会成为魅珍的，至于今日之事，白珍有了抉择之后，一定会给您一个答复的，不会让今日的事情再次重演。”</p>

司空茉转脸看向她，许久，方才看向天边的那一抹流云，轻声地道：</p>

“好像咱们在一起已经许多年了，白梅和白珠坟上的青草估计又要长出来不一人高了，而白嬷嬷回了乡下的庄子里守着我那母亲的遗物寂寥度日，也不愿意回来，白玉如今也不知在天涯何处，我身边最信得过的大丫头也不过是只剩下你、白蕊、魅晶。”</p>

她几欲落泪：“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一切都以你自己的幸福为考量，不要参杂了别的因素。”</p>

司空茉很少会说上这么长，这么柔软的一段话语，那柔软的声音。</p>

让白珍觉得仿佛就像许多年前白嬷嬷领着她们这些小丫头。</p>

初次见到那个瘦弱却长着一张小巧温美如兰的少女时候，那时候的司空茉的声音亦是这么柔软沉静，有一种熨帖心底的感觉。</p>

白珍心中莫名一酸，眼中渐渐泛红，但是随后她静静闭上眼，微笑道：“是。”</p>

小皇帝还没有长大，自然也没有什么嫔妃争宠的勾心斗角之事，所以宫中的生活无聊。</p>

赫赫可汗要求取宫中掌权者千岁王妃身边的大姑姑——白珍的消息自然是四处飞扬。</p>

而白将军为了白珍姑姑怒斥赫赫求亲使节的故事自然也成了所有宫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聊资。</p>

倒是话题中心的人物们，却安静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地在各自的轨道上过着自己的日子。</p>

白珍尤其是如此，所以反倒是让许多人都有点看不懂了，这个手握实权在千岁王妃面前异常得脸的女官，到底是在想什么。</p>

而没有过多久，司空茉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这上头了，而是彻底地被一封用红色凤字印泥封着封口的信封给攫住了所有的心神。</p>

那封信里其实统共就是一句话，十几个字罢了——佛光普照，千岁长安，海临天宫，可临海参拜。</p>

虽然寻常人看起来，不过是一句写着最近西狄海边曾经发生过一件极为奇特的事罢了——有海上的巨大暴风雨之后，忽然有许多人都在海边看到了天空中佛光普照。</p>

随后有观音大士出现在天空之中，天空上亭台楼阁，若阆苑仙宫，其间仙乐齐飞，随后所有的乌云便瞬间散开了。</p>

所有看到的人都齐齐下跪，叩求菩萨保佑。</p>

据说后来，还有不少别国的人都赶到了那里求着参拜神迹之处，只为祈福。</p>

但是对司空茉而言，这所谓的观音现世的事件不过是海市蜃楼的作用，而真正在这海市蜃楼之下的是信的主人凤姐儿在告诉她——裴炎也许还活着！</p>

这个世上除了双生子几乎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对于凤姐这样的天下最大的商行掌舵者而言，她是绝对不会写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的。</p>

司空茉微微眯起眼，手腕有些颤抖地死死抓住了手里的书信——是的，那也就是说凤姐儿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她看到的是裴炎！</p>

“但是，凤姐儿为什么要拿写得如此隐秘呢？”白蕊不解地颦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