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p>

长刀入肉的声音和司空霜那样决绝又出人意表的狠辣决绝瞬间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景。</p>

连着虞候爷不敢相信，那个素来尖刻却总是曲意承欢的女子尽然敢拿长刀直刺他的胸部，不相信一个女子失去孩子的痛苦竟然能让她化身屠夫。</p>

直到司空霜蓦然地再将长刀抽了出来，温热的鲜血飞溅上跪在虞候身边的二夫人满脸。</p>

二夫人瞬间瞪大了眼，从喉咙里发出了接近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声。</p>

“啊——！”</p>

司空霜自己的脸色也极为惨白，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所以连身子都是颤抖的，方才不过是凭借着一时间的意气。</p>

如今见着虞候满身鲜血，面如恶鬼地捂住胸部，她亦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两个锦衣卫，被人扶住，方才勉强算是站住了脚。</p>

她看着虞候捂住了胸口噗通一声倒地，再也没了气息，她瞬间红了眼，仰天凄然地大笑了起来：“孩子，娘为你报仇了！”</p>

众人看着司空霜只觉得胸口凉飕飕的，随后，司空霜手一松，“咣当”一声，手中长刀落地，她踉踉跄跄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一路向门外跑去。</p>

“公公，您看，这慧贤郡主私下处决了人犯……？”</p>

一名的锦衣卫千户低声问穆公公，穆公公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上的扳指，仿佛才从震惊中回神，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p>

“得了，不必了，这慧贤郡主原本就是得了千岁王妃特许之人，何况这人犯在谁手上死不也都是个死，不过是……”</p>

他顿了顿，有些感慨地道：“这弱女子狠辣起来，就是男子也要甘拜下风。”</p>

众人皆默默无语。</p>

穆公公摆摆手，他看了看天，神情也变得冷酷起来，声音尖利地道：</p>

“行了，且不说这些废话了，如今时辰要紧，把所有人带回大牢，清点抄查完毕之后，禀报千岁爷，择日行刑，若有反抗者，老规矩，不问何人，就地格杀勿论！”</p>

话音一落，整个园子里此起彼伏的哭声瞬间响彻了整片暗夜的天空。</p>

司空霜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没有人拦她，厂卫们都知道她是谁，知道她和千岁王妃的关系。</p>

所以，司空霜便一路走到了虞候侯府之外，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p>

虞候府身处玄武大街之上，也是个门贵云集之处，寻常就是打更的更夫从这里走过都会被附近权贵圈养的恶犬们吠上一回。</p>

但是今日虞候府邸之中如此这般喧哗，却没有一个人探头看一眼，连狗都安安静静地，仿佛长街瞬间就变成死城。</p>

听着那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凄惨的呼号，司空霜扶住门楣忍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呕吐了起来：“呕！”</p>

她到底不过是个不曾见惯杀戮的弱女子，初次杀人，依旧是受不住那样剧烈的冲击。</p>

就在她吐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难受之后，泪珠子就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落下，仿佛彻底地放松，又似痛似悔，似解脱。</p>

种种难言滋味让司空霜抱着柱子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哪里还有当初那上京才女的清高矜贵的风范。</p>

直到一方雪白的帕子递了过来。</p>

“哭够了，便重新站起来，今日你已经不再是国公府庶女，也不是拥有十八房小妾的虞候小妻，你已经是忠孝报国的慧贤郡主了！”</p>

女子低柔而凉薄的声音在司空霜的头顶响起，她的声音有一种金玉质地的奇异冰冷之感，她瞬间一个激灵，抬头看向来人。</p>

那人一身靛蓝胸口绣飞羽鬼头的男装锦袍，身后是一顶八人抬的步辇，由戴着惨白没有五官的鬼面人扛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在她的身后。</p>

司空霜愣愣地看着那那人美丽而凉薄面容，那是上位者的冰冷与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p>

冰冷的夜风吹拂起她束缚在头顶的乌黑秀发，那人一身男装，平肩窄腰，身上有一种夜晚的气息，超越了性别，就像夜晚强大的、美丽的……鬼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