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沙,翻滚冲腾,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黑龙一般,盘桓在天地之间,俯视着渺小的宣府城,呼号咆孝!
而宣镇巡抚张维世也正站在高大的宣镇城上,虽然也同样俯视着城外的敌人,然而却没有头上滚滚黄沙的半点嚣张气焰。
原来如今的宣府镇不仅仅面临着滚滚黄沙,更有城外数万“东虏”精兵虎视眈眈。
仰头望望天,俯首看看地。
也不知那张维世是何心情,反倒张口轻吟道:“小小黄沙烂泥种,也敢凭风彩云间。”
“安得久旱甘霖后,云开霾散清明天。”
然而,这首诗被士卒传到城下以后,一个身材魁梧,披着一身白色镶嵌红边铠甲的将领打马上前,大声喝道:“你这酸儒,降或不降,只一句话耳。”
“如何在这阵前东拉西扯,拖延于我,莫非觉得我的刀不利不成?”
妮玛,果然是胡虏之辈,完全不懂什么叫含蓄!
宣镇巡抚张维世暗骂了一声,开口冷笑道:“宣镇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挹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弹压上游,居然都会。”
“西南至山西大同府四百三十里,东南至京师三百五十里,又至太原千里。”
“卿若能断绝援军,宣府虽险,一月之中,则宣府将士不攻自服;卿若不能,虚自疲敝耳!”
“援军?大明哪里还有援军!”城下之人不由冷笑道,“如今我大清携一十三万之众,分别从独石口、喜峰口和古北口破口而入,大明皇帝朱由检自保尚且不暇,又如何有援兵与你?”
哦?明白了,原来这一次东虏出兵一十三万,分三路来袭!
张维世不由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正所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今宣府也,即钗玉之流,出价高着得之。”
“如今贵国主虽有雄兵一十三万,未必及顺贼二十万大军之兵锋也!”
宣府巡抚张世维的意思很简单,虽然你“大清”兵锋正盛,但是人家“顺贼”也丝毫不亚于你。
如果你们能击败“顺贼”,不用攻城,宣府自然就会投降;
如果你们被“顺贼”击败,那自然一切休提。
“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价格!”城下将领不由眯起眼见,忍着胸中怒火喝道。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本来他听说如今“顺贼”与大明两败俱伤,自己等人正是坐收渔翁之利之时。
“大清”精兵一至,莫不担箪食壶浆。
却万万没想到这贼鸟厮不但敢拒绝“清兵”入城,反而自己提出条件。
“张某不过一书生耳,自然是没有资格!”张维世不由笑道,“只是我宣府十万守军和‘顺贼’麾下二十万精兵告诉我,‘君择臣,臣亦择君’。”
“你”城下将领勃然大怒,不由下令道,“既然如此,那就刀剑上见个真章!”
“阿济格不,多罗英武郡王,此事万万不可!”那阿济格话音刚落,早有一将连忙上前,不由低声劝慰道。
“如今陛下之心,志在天下,若是在此损兵折将,即便是取胜,却也免不了一番责罚。”
“依我之见,明军不敢野战,只能龟缩城中,我又有何惧也?”
“既然如此,何不舍其重镇,掠其城池乡野,亦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