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最后一吻,因为肝脏破裂,妻子将鲜血喷在了丈夫的头发和脸上。
一曲哀弦向谁诉。从此,他不愿再演出,开始了漫长的隐居生活。
里尔克在诗中说:我再也找不到你,我孤独无依。
又十多年后,他才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
剃光了头发,演奏愈加离经叛道。超出常规的缓慢速度、惊心动魄的音响和晦暗的色调引得争议再起。
但波格莱里奇不在乎——理解的人自会理解,那些拉长的旋律线条,宽广的力度范围和深重的低音,让音乐的内核呈现;而饱含痛苦感的情绪处理中,分明可以听见悼亡者的声音,诉说着十年生死两茫茫。
和重新复出后的波哥无拘无束、奔放狂野的演奏风格相比,他以前的叛逆,乖得像三好学生。
就这样一位钢琴界的传奇人物,却被卓杨魔幻浪漫主义深深打动,主动联系希望能用他的作品举办一场演奏会。
想怎么弹、啥时候弹老柴、贝多芬、肖邦等已故先贤都行,但卓杨的作品不行,因为他还活着,这里头存在版权问题。
波哥是钢琴的叛徒,卓杨又何尝不是,任何一位天马行空的突破者都会触动圈子里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卓杨和波哥都是绝伦的天赋型钢琴家,两人也都爱谁谁。足球界普遍能接受卓杨在钢琴上的同步追求,钢琴界却对他痴迷于粗鄙的足球十分不满。
卓杨自己可以演绎魔幻浪漫主义,但他还需要有别的思想从其他角度进行诠释,兼听则明嘛。
波哥是非常理想的演绎者,他能把肖邦弹成莫扎特,你就知道钢琴上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卓杨需要有个人能把魔幻浪漫弹得面目全非,因为他的新风格里本来就充满了混乱、无序和奇思妙想,只有不拘一格,才能最魔幻。
波哥太合适了。
卓杨当即答应,波哥也不含糊,当天便从居住的瑞士卢加诺山里来到了曼彻斯特。
此后的半年里,在卓杨的引荐下,波哥成为曼彻斯特皇家北音的客座学者,卓杨一有空两人就钻在一起琢磨魔幻浪漫主义。
波哥是钢琴界的老江湖、老前辈,虽然卓杨现在也很牛逼,但在这个还非常讲究论资排辈的古典乐坛,能得到波哥的青睐,卓杨自然会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卓杨自己不是不能弹,他能同意波格莱里奇为魔幻浪漫主义专题演奏第一人,对于波哥来说,同样是一份殊荣。
这是一个男人之间互相欣赏的故事,也是两代艺术家的互相折服。
经过长达半年的一起探讨,最终选定了二十二首作品在音乐会上由波哥来展示,而且全部由他演奏,卓杨只会当听众,也没有其他助演。
这分明是个体力活。好在60岁的波哥剃了大光头,虽然不复年轻时‘乐坛花泽类’的小鲜肉,但骨子里透着彪悍。
穿上西装的卓杨一点也不像个踢足球的,但穿上礼服的波哥分明就是野路子足球教练。
2018年2月4日,立春,《卓杨的魔幻梦境》在伦敦帕拉丁歌剧院准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