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甚至在返寒的上瑞佛郡，位于平原的霍塔姆吃尽了翡翠海暖流的福利。</p>

在北芒德郡山地骑士们还在穿羊毛内衬和呢绒罩袍的时候，霍塔姆郡的人们已经换成了薄毛料的短上衣或者是连衣裙。</p>

甚至有贪凉的，都已经穿上了亚麻衬衫和皮革坎肩。</p>

放在往日，飞流堡在化冻后的春天必定是人流熙攘，踏春的市民，瑙安河上的商船，出行围猎的贵族拥挤在这片繁华的区域。</p>

可今年的春天，阳光依旧明媚，河水仍旧清亮，但飞流堡却颓丧了很多。</p>

王家大道的两旁不再是赶集的农夫和推着小车的商贩，而是成群的乞丐和流民。</p>

尤其是敕令连大营与重要城堡附近，大量被逼签了卖身契和欠条的工匠们穿着褴褛的衣裳，行尸走肉般行走在春暖花开的大地上。</p>

这些人几乎不需要怎么动员，随便说几句就愿意跟着圣孙义军或者说目前的霍塔姆郡起义军走。</p>

安德烈一身乞丐的打扮，脸上涂满了泥巴，和几个同伴一起来到了一处河道边。</p>

这里本来是一处贵族的围猎场，外围巡逻的巡林官与骑士不可能让安德烈这些乞丐进入的。</p>

但今天把守的几个桑波利伯爵的亲信骑士，仿佛没有看到安德烈一般，就让他们直直地走入了围猎场中。</p>

破开灌木丛，从毛裤上摘下莬丝子，安德烈用拐杖拨开茅草丛，便看到一块带池塘的林中空地。</p>

在树荫交横的岩石上，一个穿着丝绸衬衫，外披裂口泡泡袖黑色外套的中年人端坐其上。</p>

相对于安德烈满脸的悠然，这位长发大背头的中年贵族反而更是焦急。</p>

“没想到伯爵大人能来啊，我还以为会是韦斯特尔呢。”拄着拐杖，安德烈摘下了脑袋上的破布帽。</p>

相比于冬天之前，安德烈还胖了一些，看来贵族们对起义军的支援力度还不小。</p>

桑波利伯爵显然没有和安德烈废话的打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无影人好像在查什么，都要查到韦斯特尔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p>

“你问我，我问谁？”安德烈装作一副郁闷的样子，“我也被无影人盯上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杀死了我的一名忠心手下，居然只是为了夺走他手里我手书的便条。”</p>

桑波利在树荫下来回走了好几圈：“我有一则小道消息，孔岱亲王疑似截获了一则你和妖人霍恩的通讯。”</p>

其实安德烈心里清楚，什么小道消息，分明就是安排在孔岱亲王军中的眼线。</p>

孔岱亲王知道用情报人员获得便利，监视这些不安分的贵族，难道这些贵族就不知道反过来监视孔岱亲王吗？</p>

对于他们这些地头蛇来说，往孔岱亲王的民夫队伍甚至是敕令连里安插几个人手再简单不过了。</p>

“我们和冕下经常通讯，没什么大不了的。”</p>

“你有把我们通过韦斯特尔传递的其他密信，寄给那个霍恩看吗？”</p>

安德烈盯着桑波利，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可以保证是没有的，但我不确定瓦伦泰勒有没有，你知道，他和救世军穿一条裤子的。”</p>

“该死的。”桑波利本来想要喝骂几句，但发现他和安德烈都控制不住倔强的瓦伦泰勒，只能悻悻作罢。</p>

随着孔岱亲王的离去，原先压制在本地贵族头顶上的大山消失，他们的掌控力再一次回归。</p>

被孔岱亲王给予厚望监视他们的巴尼福斯，则是把孔岱亲王对他希望当成屁放了。</p>

贵族们的放肆的举动，他几乎不看。</p>

莱亚内战，教廷分裂，巴尼福斯失去了宗教和世俗两大依仗，才乖乖听令。</p>

可伴随1446年第一缕春风吹到飞流堡的，不仅仅是来自海洋的暖流，还有卢埃尔公爵和奈德巴赫公爵的战报和诏书。</p>

得到地方大贵族们支持的两位王室公爵，强势将军队推进到了河上屿，几乎就是长歌城城下了。</p>

吉尼吉斯手中虽有17个敕令连，但两位王室公爵手中也有16个敕令连。</p>

本来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孔岱亲王，深陷千河谷起义的泥沼中，被打没了5个敕令连，基本失去了上桌的可能。</p>

所以双方原先的对峙开始渐渐升级。</p>

对于根基浅薄的吉尼吉斯，他在敕令连之外，几乎动员不出什么军队，只能使用雇佣军。</p>

而两公爵在许诺了一系列特权后，得到了大量地方贵族的支持，得到了大量国土佣仆和强力步兵。</p>

半年内，这场突兀的内战就会以兄弟俩的胜利而告终。</p>

这意味着，莱亚内战快要打完了，教会快要回来了。 就算他们不会对孔岱亲王下手，但孔岱亲王总不会抵制教廷恢复对千河谷教会的治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