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的命令下达后，孩儿军与传令兵骑着马四散而去，随着马蹄后的烟尘，原先还坚硬如铁的军阵开始波动起来。</p>
安静的战场上口哨声一片，师队长们举着手中的翎枪，憋红了脸在人群中来回奔走，用翎枪抽打着站错位置的士兵。</p>
脚步整齐地迈动，师队长们横过长枪，抵在士兵们的胸前，左右来回看着，引导着他们转成正确的方位和排列。</p>
原先的横阵在不到五分钟里就变成了竖阵，也就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不少人开始咳嗽起来。</p>
先前米扎姆叫人在上风口点燃的柴草和秸秆此刻终于起了作用。</p>
不知道他们点燃了不少柴草和秸秆，浑浊的灰烟从远处升起，遮天蔽日地笼罩了整个战场。</p>
虽然不至于完全摸不清对方的方位，但可见度却明显地下降了，就像是眼前蒙了一层半透明的轻纱。</p>
由于处于下风口，没法使用毒气瓶还击，霍恩只能叫帕斯里克带着几个巫师尝试从上风口吹散这股子烟雾。</p>
拿起瞭望镜，霍恩再次朝着对面的方阵张望。</p>
灰雾中，成群的黑色剪影发出奇特的战吼声，唯一的光亮就是神术施展时升空的光焰和光球。</p>
这些剪影晃动着身躯，一排排，一列列，只能看清身形却看不清面目容貌。</p>
但霍恩可以肯定的是，在最初的混乱后，教会的阵列也在进行变化，他们发现了霍恩正在试图从侧方包抄。</p>
必须得加快速度了！</p>
“前进！”</p>
将手中的血遮云指向前方，霍恩朝着身边的几位指挥官喊叫起来。</p>
随着命令的下达，大地都震颤了一分，细小的沙子从地面蹦起，沙沙地落在草叶上。</p>
将长枪靠在肩上，用手托住了长枪的低端，士兵们以一种奇特的步调行进。</p>
林立的长枪划破烟雾，在灰蒙蒙的混沌中割开了口子，暗红色腰带上的弹药袋撞击着行进中的躯体。</p>
清一色的皮革短靴踏过地面，再没人心疼鞋子而穿草鞋，就算有要钱不要命的，都被师队长呵斥过穿了短靴。</p>
青草晃动着身体，随着救世军的步伐开始左右摇摆。</p>
“左右左，左右左！”</p>
“跟上，不要跑！”</p>
“摔倒的跟在所属师队后面走，不要强行挤到里面去。”</p>
口令从师队长口中发出，战争修士们哼哧哼哧地跟着向前，脸上既有疲惫又有紧张。</p>
不过霍恩这边的战争修士们少则打了黑山堡，多则打了从帕维亚到这的所有战役，尽管紧张，却少见慌乱。</p>
与这些浑身穿着简朴黑色装扮的战争修士们相比，那些穿着蓝紫色光鲜亮丽短斗篷的小吃城民兵大声叫喊着，天不怕地不怕一般的模样。</p>
可但凡是上过战场的都知道那是虚张声势，只是用吼叫来缓解内心的恐惧罢了。</p>
坐下的葡萄刨着蹄子，霍恩骑着马从步兵们行军队列旁飞驰而过。</p>
战场行军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从眼前扫过，他皱起了眉毛，并不太满意。</p>
大多数时候只有他所属师队的步伐是整齐的，甚至只有师队长身体附近的步伐是整齐的。</p>
他们必须要在军团长的来回调整下，才能保证与整个快速行军队列的一致。</p>
看来要配个鼓手和旗手了。</p>
起码就霍恩看来，以目前这个队形的完整度来看，战争修士们还能再加快速度。</p>
霍恩继续将视线投向了雾气之中，那里传来的铳响和惨叫，证明圣铳骑兵与库什骑士们已经与教会的骑兵交战了。</p>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啊，霍恩思考片刻，还是沙哑着嗓子下了这道命令：“快步改冲锋步！”</p>
冲锋步是快步的加强版，每分钟120步，行进80米，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步伐。</p>
快步就是正常状态上的战场行军速度，每分钟50米，想要在保持阵列的情况下前进，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速度。</p>
但对于随军的小池城民兵来说，哪怕是快步都有点不太合理了。</p>
望着前方近卫军士兵银色胸甲的背心，小池城民兵队长男爵科伦再一次抓紧了步伐。</p>
可当他转头时，却差点气晕过去。</p>
相比于救世军步兵团的整齐，他身后的小池城民兵穿着光鲜亮丽，可移动却如同骷髅兵一般。</p>
长枪的尾端拖在地上摩擦，外八着脚，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能听见骨头之间的撞击声。</p>
换个不知道的人看了，都怕他们下一秒就会散架。</p>
科伦马上对着身后不争气的民兵们叫骂起来：“蠢猪，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怎么慢了这么多？”</p>
“走不动了，脚好痛啊。”</p>
“走那么快干什么呀？”</p>
“人家还都穿皮靴呢，我们当然走不过啊。”</p>
市民兵们阴阳怪气地喊起来，毕竟他们的前身就算不是地痞流氓，都多少被雇佣兵们沾了点油滑习气。</p>
“行了，别抱怨了。”民兵和雇佣兵们嘈杂的叫声让科伦晕头转向，“打完，我给你每人买一双好鞋。”</p>
“要皮靴！”</p>
“我劝你们不要太过分！”科伦耳朵尖泛起了红色。</p>
“好吧。”尽管没能要到更多东西，但市民兵们在得到激励后，简直是换了一个灵魂，托起长枪，挺直了胸膛开始快步前进。</p>
不得不说，这行军的姿态有模有样的，科伦满意地点了点头：“追上去……我的圣主啊，我们有落后这么多吗？”</p>
这一耽搁的功夫，眼前的门框大小的救世军步兵居然只剩水杯大小了。</p>
哪怕他已经换成了正常的速度，居然还是追不上救世军步兵们的尾尘。</p>
那团救世军抖动的银色与黑色越来越远，在秸秆烟雾之下，甚至都看不清了。</p>
刚刚走得有那么快吗？之前怎么都没发现呢？</p>
“诶，哥们，走慢点，我们跟不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