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p>
起手、祈祷、出掌、收掌，尼特罗在一气呵成的百式观音攻势中，会有那么短暂的开花一瞬，想起遥远的过去。</p>
真的是很遥远的过去了。</p>
那年他五十多岁，大约就是比司吉现在的年龄，百式观音大成。</p>
他下山后立刻就与一位武道大师，展开赌上门派招牌的对决，试一试自己的成色。</p>
然而尼特罗只挥出一拳，对方也仅仅看了一眼，他那音爆的拳风，就感动得主动跪拜下来，向他认输，并请求能拜他为师。</p>
尼特罗其实收了许多弟子，传授他们自己所创造与领悟的心源流的奥义，包括了那位武道大师。</p>
只遗憾斯人已逝，回忆的画面都寡淡了许多。</p>
如今还在世上，并且有所成就的心源流派系弟子，仅剩下比司吉、云古二人。</p>
听说云古最近收了一个徒弟，叫做什么智喜的，云古是很沉稳的，想来挑选的弟子资质不会差。</p>
就是他为人太过正气凛然，没有他的师父比司吉那样狡猾、懂得变通，今后……</p>
轰——</p>
尼特罗猛地瞪大双眼。</p>
在皎洁月色的挥洒下，那道巨大的狂兽，又一次从他的五指山中脱逃，飞奔于山林之间。</p>
不好、不好，竟然有了类似走马花灯般的幻象，看来杰尔曼的混沌咆哮，让我也累积了不少的压力……</p>
尼特罗紧抿干裂的嘴唇，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化作无数金光，追上了杰尔曼。</p>
轰轰轰——</p>
百世观音眼花缭乱的掌、拳、指、刀招式中，混沌咆哮撕碎了其中的大半，狰狞夺目！</p>
但是，尼特罗依旧有一掌打在了杰尔曼的身上，将处于混沌咆哮心脏位置的他拍飞了出去。</p>
杰尔曼浑身裹着黑袍，如同流星一样划破长空，落入被夷为平地的、原本称之为森林的黑暗阴影中去。</p>
嘭——</p>
混沌咆哮追了过去。</p>
尼特罗看着那个方向荡起的尘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p>
刚才就是杰尔曼最新的记录了。</p>
他已经连续八次躲避了我的百式观音攻击，差一点，还差一点，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p>
我现在只有战斗经验的积累是远胜于他的。</p>
不能有半点大意，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留神，他就赢了。</p>
精神紧绷的尼特罗飞奔数步，跳跃到半空中，像是箭一样射向杰尔曼的落点。</p>
远处，山峦的巅峰上，桀诺负手而立，席巴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像是一高一矮两棵大树一样屹立。</p>
他们每天都会来观战，尤其是最近数天，他们常常能看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疲倦。</p>
杰尔曼一次又一次地被折磨困扰，又在间隙中寻得美德的宽慰。</p>
他这样兀自没有休息，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惊人的意志力。</p>
现在，尼特罗哪怕用上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也难以完全压制住他了。</p>
单方面的攻势都开始压不住杰尔曼，不敢想象，他要是还击，局面会变成什么样？</p>
父子的惊讶都在沉默中逐渐消化。</p>
席巴鹰一样的双眼收回，看向桀诺，还是忍不住开口了。</p>
“父亲，尼特罗会长设下的时限快到了，您觉得杰尔曼有可能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连续躲避尼特罗会长十次以上的攻击吗？”</p>
桀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p>
他胸前的“生涯现役”四个大字随着夜风飘舞。</p>
过了好一阵，背着双手的他才转过身来。</p>
“我说过了，我不能预知未来。杰尔曼或许做得到，或许做不到，这不是我能确定的，决定权在那两个人手里。”</p>
“看了他们的战斗，对于我而言，他们让我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p>
“我既不能服老，也不能说火候未到，因为尼特罗会长年纪比我大，杰尔曼年纪比我小。”</p>
“哈哈哈，这两个人真是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p>
他朝着飞艇降落的地点，走了过去。</p>
席巴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p>
“如果再给杰尔曼一段时间，我认为他是有很大可能做到达成胜利条件的，只可惜时间太仓促了。”</p>
桀诺哼哼两声。</p>
“这就是规则，一开始就设置好的规则，双方都同意了，还有什么好说呢？”</p>
席巴点点头。</p>
“说得也是。”</p>
两道身影没入黑暗。</p>
与此同时，杰尔曼从被百式观音击落的深坑中爬出，暗黑折磨王冠悬浮在他的头上。</p>
受伤的混沌咆哮在一旁如小山的阴影般将杰尔曼笼罩，只有那可怖的气息，时刻彰显着它的存在。</p>
随后，它巨大的前肢往下一按，猩红的双目凝视着空中，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p>
“呃呃呃呃——”</p>
尼特罗拔地而起，在空中的停滞中，盘起双腿，又一次摆出了他无数次摆出的百式观音起手式。</p>
然而精神集中在尼特罗身上的，只有混沌咆哮。</p>
杰尔曼却是高昂着头，望着漆黑夜里的残月，像是在发呆一样。</p>
尼特罗的眼皮低垂下来。</p>
放弃了吗？</p>
终于承受不住了吗？</p>
说实话，他能够坚持到今夜，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p>
我本以为他在前天就该肉体与精神双重崩溃了，可是他却硬生生地挺到现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