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啪一声立正,刷一声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地跑去了,步子都显得特别的兴高采烈。
石小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的,凭什么能耐惹的。
此时他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V姐。
下意识地秒接起,对面的V姐噼里啪啦就开始轰炸他,楞是骂了近十分钟,几乎不带重样的,感觉老板可以向她学习,积累下词汇量。总的来说,就是骂他今天居然没有上线,像个负心汉。
在此情此景,听到V姐的声音和她没心没肺的玩笑话,让石小方热泪盈眶。如果可以,他只想在游戏战场里驰骋,一点也不想面对真正的枪林弹雨,哪怕只是可能面对。
石小方正点头哈腰地应是,那一边出现了两个移动堡垒,或者说移动军火库。
一些石小方只在网上见过,甚至从来没有见过的钢铁玩意被这两人很细致地固定在身上,那个数量,也不知道硌不硌得慌,也不知道冰不冰得很,不过看他们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估计现在燥热无比。
看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固定得这么好,石小方充分怀疑这两人蓄谋已久。这俩人还很骚包地一边齐步走过来一边调试这些凶器。
调试的声音也许是太铿锵太有力了,V姐在电话里似乎是听到了,她突然极其大声地呼叫:“Q式大口径狙击步枪!你身边这么有这种玩意!你丫不会真是狗血的都市退伍战神吧?”
“哟,这女人识货!”翁道远还没站定,就赞叹了一声然后仿佛是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有些搞怪地吐了吐舌头。
而石小方则是想到,V姐居然仅凭电话里的声音就听出枪型?而且看起来猜对了?这让石小方有点重新认识了她的感觉。
“V姐,你先听我解释。”石小方很苍白地说了一句。
被他重新认识的V姐此时却难得地沉默了一下,没有等石小方解释,插嘴道:“你别说话,你记得,平安回来。”
然后就挂了。
两个军人再次被小小地震了一下,被一个识货的娘们临行密密叮嘱一直是他们这些混军伍的单身狗的理想之一,今天算是小小吃了一把狗粮。
看两人几乎是站定的同时,就向自己报告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石小方知道自己面前的八成是超级尖兵。敬佩之情更浓,手却下意识地伸过去,摸了摸近在咫尺,向下垂着的枪膛。
然后被冰了一下,感觉那感觉很多感觉。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接了任务,而且是军事任务,自己其实早应该有觉悟,于是他向两个大兵郑重地说:“保护好我,我不想死,还有路上带好我,别丢了我。”
这坦直的话没有引起两尖兵的丝毫波动,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情求他们,很多时候也都是他这样的小孩子说的,但是这次的小孩子似乎不太一样。
两人整齐划一地微微转身,曾喜庆前面小踏步去了,而翁道远则示意石小方跑在他们中间。
石小方乖乖地被他们夹在中间,起步走,一二一地随着他们的踏步频率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脚步杂在两人逐渐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实在有些刺耳。
三人就这么出了营门,路上遇到的其他军人向他们敬礼,守卫向他们敬礼,这些人都对两尖兵身上炫耀般挂着的钢铁玩意投注了大量的艳羡目光。
还没离开几步,石小方却又接到电话,他跑着,只谨记薛老板的指令,随时注意手表和手机的来电或者短信,没有细看来电显示,掏出来就接了。
“急行军?”V姐问。
“是。”石小方答。
“不要去黑乎乎的树林。”V姐说,仿佛猜得到什么,或者说知道些什么。
“你们有没有备用路线?”石小方很自然地问。
“滩涂,走山边。遮蔽物少。”
“滩涂。”
“不行。”
“她说不行。”
“我们平时习惯的路线,是纵向深度推进,比较深入。”
“走老路,绕后路。”
“不行。”
“她说不行。”
“侧向建筑群,有废弃的,也有居民点,绕行前往目的地,很远。”
“绕行建筑群。”
“不行。”
“她说不行。”
“军车,走大路。风险很大。”
“军车。”
“不行。”
“她说不行。”
“直升机,需要授权,风险最小。”
“直升机。”
“不行。”
“军用的哦。”
“不行!你哪来的屁话!好好转述!”
“她说不行。”
“申请工程兵排地雷,开新路。”
“找专业人士开新路。”
“不行。”
“她说不行。”
“申请总装调度,增加兵力。”
“打电话摇人。”
“要那么多人干嘛?你以为现在是真的战争时期?你们应该只是进行机密任务吧?”
“她说不行。”
“原地待命。”
“不行!”石小方和V姐异口同声。
三人依然没有止步,而且正在极细微地加着速,但通话没有停。两个兵不知道电话里的是谁,听声音应该是刚才和这孩子通话的女生,声线还很细嫩,但语气又像是长官,而且是毫不留情,把需要权限最大的安全路线,甚至最消极的原地待命都驳了的长官。
他们顿时有些拿不准,住口不言。而石小方没办法让场间就只剩脚步声。他沉默了一会,问:“离这里最近的边境线在哪?”
“就我们刚才的营房附近,散步就到。”两人迅速回答,心里却都起了怪异的感觉,隐隐觉得会再次得到玩笑般的指令。
“那我们去那里。”果然,石小方略感慨了下国家守土之心如此坚定,然后就这样说了出来。随着他这一句,V姐挂了电话。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李慢慢,拿着自己的手机摸着玩,却迟迟连屏幕都没有开,更别说跟那个最信任的人汇报此事。此事之中,自己已经非常逾矩,破坏了很多与他的约定,但是自己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呢?
李慢慢叹了口气,再次早睡,用舒服的睡眠疗养着自己的身心,忘记着烦恼。
这一边,场间也略沉静了一秒,仿佛脚步声都消失了。
曾喜庆两人闷声应是。略原地踏步几下,转向往目的地去了,心里生出了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触,身上的重火力都变得又咯人又冰凉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玩意,这都是什么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