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府外有人投了拜帖求见。”
刚刚进过晚膳的胡宗宪刚打算和新纳的小妾探讨一下诗词歌赋,门房的到来就打断了这雅兴。
“来人是谁?”
“来人没说,只说您看这拜帖就一定会见。”
胡宗宪大为困惑,接过拜帖来拆看,面色顿时严肃。
“请其到书房来。”
“是。”
胡宗宪原地站了少顷,随后便匆匆进入书房,掌了烛火将拜帖焚烧掉。
摇曳的火光下,胡宗宪的神情显得如此冷峻。
汪直的儿子竟然来见自己?
还说是从周延这个布政使那打听到的消息。
待到拜帖完全烧作成灰,胡宗宪便折回座位,品茗静候。
不多时,门扉叩响。
“老爷,客人到了。”
“请进。”
门开,汪仲大步走进,但并未急着说话,只等门房重新关上房门退下后这才作揖。
“小民汪仲,谒见知府大人。”
“你好大的胆子。”胡宗宪打量着汪仲,冷声道:“逆贼之子,竟然敢来见本官,不怕本官将你扭送衙门,开刀问斩吗。”
汪仲露出笑容来:“怕便不会来了,更何况来拜访胡大人您,也是蕃台大人允许的。”
“我大明朝的官不会和你们这些逆贼打交道,伱不可污蔑周蕃台。”
“是是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就会将责任摘得干净。”
汪仲真是胆大,此时此刻不仅敢取笑胡宗宪,还言道:“胡大人打算让小民就这么站着说话?胡大人的待客之礼可是不够体面啊。”
“哼,坐吧。”
胡宗宪脸色难看,故而也懒得和这汪仲废话,直言:“你来见本官有什么事,抓紧说,说完就滚,日后本官也不想再见到你,见你必抓你。”
“胡大人的脾气真是够火爆的,怪不得做了九年知县寸步不动,没有陆部堂的提携,您估计要做一辈子知县了。”
胡宗宪不搭理,只是冷视着汪仲。
后者便继续自说自话。
“提携之恩同再造,怪不得您要死心塌地跟着陆部堂,连暗中购买葡萄牙人火器和战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愿意去做。胡大人啊,您老家中三族多少颗脑袋够砍的?”
“砰!”
只听一声闷响,胡宗宪拍案而起:“满口胡言乱语,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来人!”
汪仲也没想到胡宗宪竟然如此暴躁,真要是稀里糊涂死在胡宗宪手中,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耳听得门外脚步声匆匆,汪仲忙起身。
“好好好,是小民嘴贱小民不提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几名下人手持水火棍冲了进来,看向胡宗宪,只待后者一声令下,就要拿下这汪仲。
胡宗宪满是杀气的眸子死死盯住汪仲,胸膛几番起伏后才长出一口气,挥手。
“都出去吧。”
“是。”
下人退下,胡宗宪才道:“再乱说话,本官便割你舌头,而后剥皮抽筋,送往双屿。”
汪仲打了个哆嗦,已是丝毫不怀疑胡宗宪的话。
涉及陆远,胡宗宪的反应就像应激的猫,说炸毛就炸毛。
“胡大人,今天小民前来拜会,只求一件事。”
“说。”
“希望您高抬贵手,不要和小民的父亲为敌,我父亲说,这方世界很大,大明其实很小,汪洋大海的另一头,有无数国家、子民和土地,我父亲希望和您精诚合作,我们不应该是敌人,更应该是朋友,如此,这世界便都是咱们的。”
汪仲在‘您’这个字眼上咬的特别重,意思很是明确。
顿了顿,汪仲又言道。
“若是您愿意,小民在这里替我父亲做主,愿出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这笔钱,是我父亲给您的见面礼,即使我父亲海上经贸多年,这钱拿出来也不容易。”
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
胡宗宪甚至连呼吸都停了。
这真是一笔天文数字。
“此事,老夫需要好生考虑。”
胡宗宪当然没资格替陆远做决定,因此并未给出答复,便下了逐客令:“你且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