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孟谷雪在这个小小的御书房里,忽然窥见了立场的复杂,还有人性的深不可测。
“历史是一粒沙,落在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这句话原来这般沉重又现实。
大皇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脸上先是茫然,而后恍然,最后竟哑然失笑,满脸悲哀。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戏耍于他!
国主猜出大皇子有谋逆之心后,对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失望。
他是属意老二成为储君不错,但是这么多年,他对老大的偏宠也不假,老二冷情,老三疏远,唯有老大常侍奉身前,承欢膝下。
南离需要一个尽职尽责的君王,老二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既想好立老二为储君,只要老大无过,他自然会殚精竭虑留其一命。
可是,就是他以为与自己最亲近的儿子,竟原来早已生出谋逆之心,甚至插手羽林军,行大逆不道的篡位之举!
老大若有这个手段,逼得他不得不让位,他还高看老大一眼,毕竟南离的君主这般有野心,这般手段了得,也够了。
可偏偏老大有这个野心,却根本没这个能力,被外人骗得团团转不说,忙活半辈子,竟全是给他人做嫁衣!
思绪至此,国主垂眸看向地上的大皇子,已然起了实实在在的杀心。
皇室哪有什么虎毒不食子,为了南离的江山社稷,他将来便带着老大一起去了吧!
“老大,将你在宫中安排的人手,还有沈元白与银珠的谋划悉数道来,你是孤的儿子,孤自会留你一命!”
大皇子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国主,眼里闪过深深的惊恐和绝望。
他尚算对父皇的性情有所了解,这般大怒之后又回归平静,不是因为父皇顾念着他们的父子情分,而是因为他在父皇心中已经被彻底判了斩刑。
他完了......
“老大,孤不希望再问第二遍。”
国主冷冷开口,眸光锐利。
大皇子对上国主冰冷到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眼神,忽然间喉咙酸涩,悲哀难忍。
“父皇,儿臣说,儿臣知无不言就是!”
他知晓父皇的手段,狠辣果决无人能及。
前夫人当年也是说毒死就毒死了,他没有活路了,但是他府上还有那么多人啊。
大皇妃虽不得他心意,好歹为他生了一儿一女,还有那么多姬妾和庶子庶女,他们都指望着他过活。
若父皇注定不会放过他,此时他乖乖配合的话,父皇或许会留其他人一命。
无论今后他们只能被囚于府中还是被贬为平民,至少还活着......
思绪至此,大皇子红着眼冲国主深深一拜,也不曾起身,直接颤声坦白。
伴随着大皇子报出一连串人名,国主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但到底还能保持冷静。
直到听到其中还有一名是宝库外的洒扫奴婢时,国主面色霍然大变!
“管胜!速速带人去宝库,将所有守卫都替下来,你亲自看守,去看看那个盒子还在不在!”
国主反应突然如此激烈,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皇子茫茫然抬头,结果国主忽然一脚踹在了他肩膀上,疼得大皇子面色扭曲。
国主神情阴狠,红着眼厉声道:“宝库里还有两只勾魂牵神蛊的子蛊,当年先皇说是残次蛊,未必能活,但孤也妥善收起来了。”
“如今母蛊应当就在那个沈元白体内,若让其偷走子蛊,将来再次兴风作浪、防不胜防!”
“你——你可当真是——老大,你最好祈祷这只是一个巧合,而不是沈元白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