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深深低头,不敢说话。
何止是天下皆知,市井之中各种私下的闲话传说....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
“事不难...”朱允熥又道,“难就难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难就难在,万一有人别有用心,本来挺简单的事就说不清楚了!”
说着,顿了顿,苦笑道,“现在的事怎么这么复杂?朕当年无论做什么,哪有这么多弯弯绕?”
“你丫当年净跟武人在一块了呀!”
朱高炽心中暗道,“你手下那些老匹夫,整天拉帮结伙在高丽走私得不亦乐乎.....也没功夫给你找事儿呀....”
“其实,不是事复杂!”
突然,朱允熥转身看着朱高炽,“是你们,把事想复杂了!”
“嗯?”朱高炽怔住。
“正如你说的,出了事,朝廷要尽到查明真相,平息民愤的责任!”朱允熥又道,“胡濙批的,抓他就是!所有涉案人,抓就是。严查....该砍脑袋的砍,该杀全家的杀....”
“就因为胡濙跟承恩侯赵家有关系,赵家是皇后和太子的母族,你们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了?”
“天下的事,尤其是涉及官场利益的事,说白了都是人情的事!你见历朝历代那个老百姓犯的事,能直达天庭,跟什么大官儿,外戚挂钩?”
“人情世故没办法杜绝,但不等于出了事不敢查呀?”
说着,朱允熥忽然伸手揽着朱高炽的肩膀,“你小子呀,以后少跟朕装糊涂!”
朱高炽眼珠转转,“臣从没装糊涂呀!”
“杨荣不敢做的事儿....报给你。”朱允熥冷哼,“明明这道理你比朕都懂,你都能决定的,你非要报给朕.....”说着,他掐住朱高炽的后脖颈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啊?”
“哎哎,哎哎.....疼!”
朱高炽脸色通红,甩着脖子挣脱开,“这不您家亲戚吗?胡濙当学政,当初是走的东宫的关系,听说东宫那边是赵侯爷为了偿还找祖坟的人情,亲自说项的....”
朱允熥叹口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好比你那俩舅子..”
瞬间,朱高炽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最近,朕有个想法....”朱允熥又忽然道。
“您说...”
朱允熥撩开花棚的帘子往外走,“最近朕比较清闲...”
“嗯,你丫把事都推给你儿子和我了,你可不清闲了吗?”朱高炽心中暗道。
“朕想着,出去走走...”
猛的,朱高炽吓出一身白冒汗来。
“你好么秧的出去嘚瑟什么呀?这天天天下太平皆大欢喜的不挺好吗?”朱高炽心中暗道,“非得出去找茬儿?”
朱允熥脚步顿住,回身笑道,“等太子大婚之后,正式迁都之前....朕先行去新都北京....也就是三月初。”
朱高炽眼珠转转,“您是准备....?”
“嗯,悄悄的去!”朱允熥笑笑,“从来都是往南走,还没往北走过....”
“北面的官员们,你们自求多福吧...”朱高炽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