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厚照还能有什么人选呢？</p>
焦芳这种货色吗？</p>
他要是去了，说不得会激起江南民变！</p>
思来想去，君臣二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只给江南士绅一个教训，然后捞一笔银子，此事就这样算了。</p>
此刻牟斌已经率领缇骑抵达了徐府，不用多言直接破门而入。</p>
徐文熺尚且在睡梦之中，就被锦衣卫力士从床上拎了起来。</p>
他可是养尊处优的徐家大少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等粗暴对待，所以立刻就叫嚣了起来。</p>
对付这种纨绔公子哥儿，牟斌一向从不手软，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随后拔出绣春刀架在了徐文熺脖子上面。</p>
现在，这位徐家大少爷终于老实了。</p>
“徐文熺对吧？”</p>
“你的事儿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p>
徐文熺满脸惊恐地看向牟斌，然后兀自争辩道:“我是徐溥之孙，你们不能这样对我！”</p>
“奉陛下之命，徐文熺策划煽动霸州反贼作乱，形同谋逆！”</p>
牟斌冷冷地看着他，随后嗤笑了一声。</p>
“说实话，本座很是想不明白，那徐溥精明了一辈子，最后功成身退，堪称完人，怎就生出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呢？”</p>
“现在好了，因为伱们这些蠢货的行为，你们徐氏少说都会被满门抄斩，可怜徐溥为国操持一生啊，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p>
徐溥这个老家伙，牟斌还是有印象的。</p>
毕竟弘治朝前期的朝政大权，几乎全在徐溥手中。</p>
这位徐阁老为人宽宏大度，做事讲究原则，长袖善舞提携后辈，门生故吏遍天下，最后致仕归乡安度晚年，诰命特赠太师、特进、左柱国，赐谥号“文靖”。</p>
徐溥一生都没有什么污点，而且也没有什么政敌，最后功成身退，获得朝廷极高礼遇，堪称文臣完美模范。</p>
可惜，摊上徐文熺这种不肖子孙，还要祸及全族，真是无妄之灾。</p>
感慨了一番，牟斌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p>
正当锦衣卫缇骑拖着徐文熺往外走时，这位徐家大少终于被“满门抄斩”吓破了胆，他挣脱了束缚“噗通”一声跪倒在牟斌身前，然后忙不迭地高喊道:“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那个杨天柱，一切都是他谋划的……”</p>
“杨天柱？”牟斌先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p>
“哪个杨天柱？”</p>
“江西吉安府那个杨天柱，杨士奇的四世孙！”</p>
听到这话，饶是牟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p>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钓到了一条大鱼！</p>
杨士奇的四世孙！</p>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p>
“来人，将他打入诏狱！”</p>
“其余人等，随本座立刻去抓人！”</p>
牟斌果断下令，率领缇骑直奔杨府。</p>
这杨士奇可是三杨之首，内阁奠基人，文臣缙绅把持朝政的开创者。</p>
杨士奇之子杨稷为人傲横，曾经因施暴杀人。之后，各位御史相继弹劾杨稷，朝廷商议不予加法，但把罪状告知杨士奇，随后有人再次告发杨稷横虐的数十件事情，杨士奇不得已将他的儿子论斩，随后只能以老疾告辞。</p>
后正统九年，杨士奇去世，享年八十岁，追赠太师，谥号“文贞”。</p>
不过杨士奇并非只有这一个儿子，他的子孙后人凭借其在朝中的影响力，一跃成为了吉安府大姓，族内子弟官运亨通，杨氏一族也因此大受裨益。</p>
这么看起来的话，徐文熺确实只是一个小角色了。</p>
杨天柱已经人到中年，他与略显轻浮的徐文熺不同，生性多疑而且多智，因此被推选为江南士绅之首。</p>
说起来，江西才子昔年也是辉煌一时，尤其是洪武永乐年间，曾有“国初馆阁莫盛于江西，故有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之句”。</p>
然而盛极一时的辉煌之后，自然就会走向衰落。</p>
杨天柱作为名相杨士奇的后人，这辈子都想重现先祖荣光，可惜他并不是这块料子，因此倾心培养后辈，希冀着族中子弟里面能够再出现一位先祖那般的人物，然后带领杨氏在滴步入辉煌。</p>
当然，培养子弟传承家族，这些都是需要钱粮的。</p>
此外维系朝中关系，为族内子弟铺好锦绣前程，这更是需要花钱的。</p>
所以杨天柱不得不留在京师为此奔走，尽可能地为杨氏发展打好基础。</p>
然而当锦衣卫破门而入的时候，这位杨氏才子却愣在了原地，随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p>
“杨天柱！”</p>
“经徐文熺招供，你才是策划霸州谋反案的主犯！”</p>
牟斌冷喝道:“跟我们走一趟吧！”</p>
刀兵加身，杨天柱终于慌了，再也不复平日里的从容气度。</p>
“不！”</p>
“不是我！”</p>
“是那徐文熺……”</p>
“有什么话，进诏狱里面慢慢说！”</p>
牟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杨天柱直接带走。</p>
很快消息传开，顿时引起一片哗然。</p>
任谁都没有想到，不但弘治首辅徐溥之孙徐文熺参与此案，就连那杨士奇的四世孙杨天柱同样卷入其中！</p>
这二位可都是名士之后啊！</p>
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人胆敢上书为这二人求情，甚至那平日里交好来往的官员更是惶恐不安到了极点，唯恐被牵连其中。</p>
毕竟，这可是谋逆啊！</p>
谋逆大罪，诛九族、夷三族那都是常见的事情！</p>
没人不怕死，更没人想死！</p>
平日里那些什么交情，还有什么照拂提携之恩，在谋逆大罪面前，简直就是笑话！</p>
随着徐文熺和杨天柱入狱，锦衣卫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迅猛，接连出手又抓了十好几个江南士绅在京师里面的代表。</p>
一时间，朝野震动上下不安。</p>
杨廷和终于忍不住了，硬着头皮前去面圣。</p>
结果等他走进乾清宫后，却见狗贼中山侯正与皇帝陛下有说有笑地吃着膳食。</p>
“杨师来了？快坐！”</p>
“还没有用膳吧？一起吃点！”</p>
皇帝陛下开了金口，杨士奇也不好拒绝，索性就此坐下。</p>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汤昊开口打破了寂静。</p>
“杨首辅是为那徐文熺和杨天柱而来？”</p>
“不是！”杨廷和摇了摇头，“他们策划叛乱动摇国本，罪该万死，当杀！”</p>
“那杨首辅这是……”汤昊把话递了过去。</p>
杨廷和顺势提出了忧虑所在。</p>
“敲打已经足够了。”</p>
“二十几家江南士绅因此被抄家灭族，想来他们也会记得这个教训，所以臣请陛下不要再扩大此案了，毕竟江南是赋税重地，不可生乱啊！”</p>
这参与此案的二十几家江南士绅，杨廷和没有丝毫出手相救的意思，包括那徐文熺和杨天柱在内。</p>
策划叛乱，动摇国本，那就该杀，没什么好说的。</p>
但是问题在于，杨廷和是真的害怕，这对野心勃勃的君臣想要抓住机会对江南动手，那可就不只是一两个士绅缙绅那么简单了。</p>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道:“杨师这是谋国之言，朕自当听取。”</p>
“不过是杀鸡儆猴，这二十四家江南士绅确实够了，就此打住吧！”</p>
听到这话，杨廷和总算是松了口气。</p>
“陛下，杨文贞和徐文靖于国朝而言，都是立下过功勋的，若是将他们……夷族，未免太让人寒心了。”</p>
紧接着杨廷和又提出了一个看似过分的要求，但这也是天下士绅的态度。</p>
杨廷和和徐溥毕竟是大明名相，而且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政治污点，于大明又有突出政绩，如果因为子孙后人就被灭族，那确实会让天下士绅对朝廷寒心。</p>
汤昊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让锦衣卫查查，两家各留一支血脉吧，如此也对得起这二位了！”</p>
“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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