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暗流(1 / 2)

京师。</p>

乾清宫内。</p>

朱厚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p>

“你们的意思是,京师之中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称中山侯即将出海私自开启海洋贸易,违背太祖高皇帝的祖训?”</p>

西厂提督谷大用,东厂提督马永成,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三人俱在此处。</p>

“然后,你们三人连背后主谋是谁都没有查清楚,只是抓了些无足轻重的棋子?”</p>

朱厚照静静地看着三人,然后陡然怒拍案桌。</p>

“还愣着做什么?”</p>

“滚去查!”</p>

“查不出来朕废了你们!”</p>

三人身子齐齐一颤,忙不迭地躬身退了出去。</p>

等他们走后,朱厚照这才看向了陈宽。</p>

“大珰,你说这三人为何就是如此不堪大用呢?”</p>

“缇帅倒也罢了,他性情如此又是父皇旧臣,但是谷大用和马永成这两个废物,真是越来越不堪入目了!”</p>

伴随着自身的成长,朱厚照现在已经开始到了帝王进程的下一个阶段,那就是考虑用人的问题。</p>

比如谷大用和马永成,这两个太监都是他的东宫旧臣,因此这才得以身居高位,一个执掌西厂,一个执掌东厂。</p>

这种监察机构自然是要放在自己人手中才能安心。</p>

然而多次事件表明,这两个心腹好像并没能担当起大任,反倒是在争斗之中一再落入了下风!</p>

朱厚照当然对此感到不满,或者说动了换人的心思。</p>

陈宽思忖了片刻,还是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p>

“陛下明鉴,既然那背后主使敢将这种事情捅出来,而且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那他定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p>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厂卫想要追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p>

这个理由,足够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了。</p>

只是问题在于,他们不能就这样一直被动下去。</p>

朱厚照起身来回踱步,随即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嘿,真是好手段啊!”</p>

“眼看着野人那边船队即将组建完毕,眼看着马上就可以出海贸易了,这些该死的臭虫在此刻将此事闹大,直接摆在了台面上来!”</p>

“朕和野人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们竟然敢这样做,真是好胆!”</p>

朱厚照确实很愤怒,甚至是恨得咬牙切齿。</p>

他和汤昊为了这次出海贸易,可以说是费尽心机。</p>

既没有调动各地的船只,也没有抽调南京水师将士,一应将士和船只全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p>

没有船,那就在清河船厂造船,为此汤昊不惜亲自前去山东坐镇!</p>

没有航线,那就先行出海一趟积攒经验,为此汤昊更是亲自带队出海!</p>

没有水师将士,那就自己训练战兵然后改造成水师将士,为此他们这对君臣付出了海量的钱粮!</p>

结果现在,就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却有人在背地里使坏,将此事给彻底闹大,阻止他们的船队出海!</p>

真是……该死啊!</p>

“陛下,这件事情,必须要想办法解决。”</p>

陈宽叹了口气,道:“这幕后黑手用心险恶,将此事闹得太大了,瞒是瞒不住的。”</p>

“然而一旦放在了台面上来讲,那定然就绕不过这些文臣缙绅,尤其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祖训,更是会成为这些人攻讦中山侯的借口!”</p>

之前不管你怎么藏着掖着,群臣都可以装作看不见,或者说选择性的视而不见。</p>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人故意将此事给闹大了,那文臣缙绅就不得不插手反对了。</p>

这幕后黑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逼迫文臣缙绅出手,或者说给文臣缙绅一个出手的理由,制衡中山侯汤昊率船队出海!</p>

朱厚照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是他学习汤昊的小习惯。</p>

“大珰,你说那个幕后黑手,有没有可能是……李东阳?”</p>

陈宽闻言心头一颤,随后认真思索道:“并非没有可能。”</p>

“不如让厂卫盯死他,一旦发现任何异动,直接抓进诏狱拷问!”</p>

对于李东阳,陈宽那是没有半分好感的。</p>

原因无他,这厮曾与刘瑾勾结过,那自然就是陈宽的死敌了。</p>

朱厚照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下令,然而却有些来不及了。</p>

“陛下,谢学士与杨学士求见!”</p>

一名宦官入内通传,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p>

内阁首辅谢迁,文渊阁大学士杨廷和。</p>

他们二人此刻联袂前来,所为何事不言而喻。</p>

朱厚照脸色一沉,只能阴沉着脸点了点头。</p>

“传他们进来吧!”</p>

片刻之后,众人各自落座。</p>

谢迁甫一坐下,就沉声开口道:“陛下可知近些日子,京师里面出现了大量谣言?”</p>

“这些谣言称,中山侯在山东私自组建船队准备出海贸易,说的有模有样的,而且还列举出了中山侯勾结外夷的实证!”</p>

呵,勾结外夷?</p>

还真是好大一个罪名!</p>

朱厚照不耐烦地回答道:“不过是些许谣言罢了,谢学士切莫当真!”</p>

“谣言?”谢迁沉声道:“既是谣言,陛下为何不召中山侯回京?”</p>

“中山侯为何在山东之地驻守半年之久?又为何要在清河船厂征召工匠广造船只?”</p>

“这是为了备倭!”</p>

陈宽插嘴道:“先前兵部尚书许进曾经提过,我大明战船糜烂日久,备倭体系更是被破坏得一干二净!”</p>

“中山侯之所以驻守山东,建造船只,自然是为了重建备倭体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p>

备倭!</p>

这是最好的借口。</p>

毕竟汤昊第一次离京出海,就是打着这个名义。</p>

那么这第二次,为什么不可以呢?</p>

“陛下!”</p>

谢迁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p>

“太祖高皇帝曾有禁令,片板不得出海!”</p>

“一人出海者,斩!三人出海者,斩其家!三人以上出海者,诛三族!率领船队出海者,必被灭族!”</p>

“若中山侯此刻所为是为了备倭,那倘若他日后率船队出海呢?那请陛下以祖训治其罪!”</p>

此话一出,朱厚照顿时勃然大怒。</p>

这算什么?</p>

逼着他朱厚照表态吗?</p>

要么你现在就把中山侯给召回来,停止出海贸易的念头;要么日后中山侯果真率船队出海了,那你就将其抄家灭族,以尊太祖祖训!</p>

这就是嫉恶如仇、略显迂腐的谢迁。</p>

也是为何他做这内阁首辅,能够赢得文臣缙绅支持的真正原因。</p>

毕竟有任何争斗发生的时候,嫉恶如仇的谢迁就会成为那把最好用的尖刀利刃,替他们达成目的!</p>

“谢迁!”</p>

“伱放肆!”</p>

朱厚照怒斥道:“难道中山侯出海剿倭,你也要将他抄家灭族吗?”</p>

“祖训祖训!你就只记得这一条海禁祖训吗?要不要朕再跟你提一下“贪腐六十两及以上者剥皮实草”这条祖训?”</p>

谢迁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不甘心。</p>

“陛下,有些事情绝不能开此先河!”</p>

“若是人人都知道出海可获巨利,若是人人尽皆效仿中山侯,置海禁国策于不顾,那谁还甘心在乡野田地间耕种?谁还愿意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耕户?”</p>

“人跑了,地荒了,粮食减产,国不将国,朝廷收不上赋税,那这大明还如何能够维系?”</p>

“陛下三思啊!”</p>

说实话,谢迁自然有着真才实学,他也不是什么为了反对而反对。</p>

中山侯和皇帝陛下的目的,明眼人一眼都能够看得出来,无非就是想要开启海洋贸易从中谋利罢了。</p>

但是这样做,是在伤害大明王朝的根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