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珠玑一生，自知身为医者，每一个念头、举动，都关联着一条性命，所以无论任何事情，都颤颤巍巍，谨慎小心，但万万没想到……我却教出来你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禽兽东西。”

“你怎能那么残忍、狠心，拿胎胚炼丹……”

“我自问待你从未吝啬过，你何至于为了钱财如此做？”

“你还是人吗？”

“不，你不是人，你禽兽不如。”

“我……我珠玑有愧于天地，有愧于世人啊。”

“我……”

“噗……”

珠玑先生在青朔开口之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认为可以承受一切打击，可没想到，青朔说出来的实情，比他脑海之中想象到的，要严重百倍、千倍，一时之间，珠玑先生悲愤交加，怒视趴在血泊之中，埋头痛哭的牛俊逸，喝斥不断，说着说着……一口老血喷吐而出，染红了长空。

“珠玑先生。”

见到珠玑先生被活生生气的吐血，站在虚空之中的苍老身体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落，青朔、半凡先生、河内先生、云梦先生、北明先生等人关切的唤道。

“我珠玑……教出这样的畜生，无颜面对天下苍生，唯有以死谢罪，望天下人原谅珠玑之过错，万谢。”珠玑先生身体于半空之中摇摇晃晃，一身华袍，也难掩身上透出的萎靡悲凉之意，颤抖着声音，含着泪水，向世人谢罪。

锵——

在珠玑先生话音落定之后，猛地挺起身子，伸手向高空一抓，一柄三尺青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剑名为苍生，是我入医道之时，师父赠予我的，意为心系天下苍生，而如今天下苍生因我而遭难，我珠玑不配拥有此剑，待我死后，便将此剑悬于无欲之台上，让后世之人铭记此事，永远不要忘记我珠玑的罪行，我理该受到万世唾弃。”

珠玑先生泪眼模糊，为教育出牛俊逸这样的畜生而悲痛万分，生不如死。

在场之人，听到青朔道出的实情之后，一下子就愤怒了，怒火焚天，难以熄灭，可当看到珠玑先生一副悲痛欲绝的悲凉模样，心中的某一根弦，像是被牵动了一样，又开始不忍心了，但不忍心并不代表他们原谅了牛俊逸，仅是不忍心珠玑先生。

珠玑先生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乃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人，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而他又干了什么错事，让天下人如此唾弃辱骂呢！不过是教出来了牛俊逸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而已。

牛俊逸是牛俊逸，珠玑先生是珠玑先生。

圣人虽云，人之初性本善。

可是真的人之初性本善吗？这天底下，还缺哪些打一出生，就是歹毒之辈的人吗？

不缺。

所以，圣人的话，并不准确。

徒弟犯错，师父受过。

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但奈何牛俊逸所犯之罪，过于深重，就算是在场之人不忍心珠玑先生如此悲痛，可一想到哪些尚未来到人世，便被牛俊逸当做主药炼制了的孩子，在场之人即便再圣母，也无法对珠玑先生说出一句劝言。

“师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您……我不是人。”

“我该死……”

“师父，您杀了我吧。”

“我……”

“……”

牛俊逸趴在血泊之中，声泪俱下，后悔万分，他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现在死到临头了，才知道自己酿成的祸事，有多么的严重，向珠玑先生求死。

“你罪不可赦，死有余辜。”

“但我教导你多年，却让你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我也死有余辜。”

“珠玑以死向天下人谢罪了。”

“道起于苍生，葬于苍生……”

珠玑先生在得知牛俊逸犯下的滔天罪行之后，已经不再考虑自己的声誉了，毕竟以牛俊逸所做的禽兽之事，他就算有再高的声誉，也无法挽救了，死亡只是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悲痛，让自己心安一些，说完话后，珠玑先生举起苍生剑，寒光烁烁，径直向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