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国抬起头, 看一眼五个儿子:“小老虎?现在就是小老虎, 等他们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什么?”
“大老虎。”三娃道,“娘,我是大老虎。”
宋招娣看到他脸颊便的豆角籽,皱眉道:“是是是, 你是咱们家的大老虎。大老虎,吃到脸上了。”
三娃放下筷子就找毛巾, 站起来又停下来:“给我留点豆角炒蛋啊。”
“我帮你看着。”宋招娣摆摆手,“要是被哥哥吃完了, 我再给你做。”
三娃咧嘴笑笑,跑出去找擦脸的毛巾。
宋招娣见几个孩子都吃豆角炒蛋,没人吃黄瓜炒蛋,有些疑惑:“这个不好吃?”
“没有豆角炒蛋好吃。”大娃评价, “娘, 明儿早上还做这个吧。”
家里有鸡蛋鸭蛋和鹅蛋,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宋招娣都没经过思考,就说:“你们喜欢吃,我天天给你们做。”
“叫自立和大娃做。”钟建国道,“你怕他俩切着手, 就去医院买些纱布和碘伏预备着。你俩切菜的时候小心点,切着手事小,万一感染了,手指头得锯掉。”
更生看一眼钟建国:“爸,你别吓唬我们行吗?我们不是小孩子。”
“天气热容易感染, 钟团长这次没吓唬你们。”宋招娣道,“你们又喜欢跑出去玩,把伤口跑裂开了,一直不能愈合的话,轻则打针吃药,重则做手术。”
大娃连忙问:“这么严重?”
“当然。”医疗水平和就医环境跟百年后没法比,宋招娣最怕孩子生病和受伤,“不然,我早就同意你们切菜、炒菜了。”
自立和大娃见父母很认真,不像是逗他们,哥俩互看一眼。大娃开口,“娘,我一定很小心很小心。切菜的时候不讲话,也不胡思乱想,我保证不会切着手。”
宋招娣:“行,明儿中午就由你们做饭,我在旁边指点。”
“真的?”大娃大喜,“我想做的可多了。”
宋招娣道:“再过两天这个月就过完了,你们把油用完也没关系。”
“可以再炸点焦叶子吗?”自立问。
宋招娣想一下:“如果能省下十斤油,我给你们做馓子。”
“馓子又是什么?”钟大娃好奇地问。
宋招娣:“和焦叶子一样好吃。”
“那我们省着点吃,把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油票省出来。”钟大娃说着,转向哥哥弟弟们,“你们同意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九月一号,宋招娣又去买五斤肥猪,熬出一小盆猪油,加上炸焦叶子剩的油,宋招娣估摸着能用到九月底,便把油票收起来。
十月中旬,家里的猪油吃完了,宋招娣便拿着十斤油票,一次买一桶油。
十月十七号,周末,上午,宋招娣活一盆面。面发起来,宋招娣就请段大嫂帮她炸馓子。
建国初期还没开始限购,每逢春节段大嫂都会做一些馓子和焦叶子,用来招待客人。这么多年没做过,乍一听馓子,段大嫂还以为听错了。
跟着宋招娣到钟家厨房,看到发面和油都准备好了,段大嫂还是不敢信:“真要做馓子?”
“做啊。”宋招娣道,“我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撒子,大娃、二娃和三娃都没听说过,一想到他们仨连以前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必备的馓子都不知道,我心里就堵得慌。”
段大嫂:“那咱们做吧。”顿了顿,“我会做。”
“我给你打下手。”宋招娣把面拿出来,“我见你这几天都没出去,刘萍的孩子是她婆婆带?”
段大嫂点头:“金家的长孙啊,我想帮着照顾,人家也不放心。”
“刘萍没生的时候,建国就说指不定是个儿子。”宋招娣笑道,“没想到真是。”
段大嫂想去以前的事,也笑了:“也幸亏是个儿子。否则,指不定怎么闹呢。”说着,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宋招娣忙问。
段大嫂一边搓面条一边说:“我以前跟你说过,刘萍不懂事,是我跟她爸惯的。我看金家的几个老人把刘萍的儿子当成眼珠子,就像看到以前的老刘。
“我当时想说不能宠孩子。话到嘴边,想到人家也不一定听我的,就忍着没说。小宋,你说我回头见着刘萍,要不要提一句?”
“你闺女会听吗?”宋招娣问。
段大嫂脸色微变:“不会听。”
“所以呀,装不知道。”宋招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再多也没用。再说了,人家姓金,不姓刘。你管太宽,人家还以为你惦记他们老金家的独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