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虽然不知道邀月为何一开口,就说这么一句话,为何会得知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
“你是何时知道的?”邀月问道。
江渔丝毫没有隐瞒,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邀月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邀月, 那为何在地灵宫的时候,没有杀了我?”
江渔本想开开玩笑,缓解一下此刻悲伤的气氛,但是,他却开不起来。
“我想过,但没有下得了手。”
邀月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责备道:“你真是没用,我不是让你逃走吗,你竟……还是被抓回来了。”
江渔道:“我是回来救你的。”
“救我?”邀月目光中闪烁一丝异样的神情, 顿了顿,道:“没用的,我受了内伤,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你根本救不了我,还是自己赶紧逃命去吧。”
江渔道:“就算是背,我也把你背出去。”
邀月微微笑了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个那么精明的小坏蛋,也会犯起傻来,不过傻傻的, 倒也蛮可爱的。”
江渔捡起地上一把剑,便要将那绳索砍断, 可惜连砍了几下,却丝毫没有受损。
邀月道:“这绳索乃是西域黑蚕吐丝炼制而成,火烧不断,利刃砍不断, 你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想了想,她又道:“在你体内被我封的奇经八脉,有个运行的诀窍心法,我现在传授给你,学会之后你就可以解开,再也不用受那番痛苦。”
江渔在这方面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一听有办法可以解开,当然非常的乐意。
不过见邀月说话时气息微弱,只怕再说下去,真气殆尽,只怕到时候神仙难救。他阻止道:“你先别说话,等出去之后再说不迟。”
说着,他便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去解那绳索的扣子。
忽然间,就听见门外传有动静。知道有人来了,江渔吓得连忙放弃解扣,一闪身躲在了一根石柱后面。
暗门徐徐打开,进来的正是怜星。
怜星先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两名女弟子, 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完好的石门, 然后检查发现二女只是晕过去。
她向邀月望去。
“姐姐, 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使用隔空点穴的技法将她们点晕过去,可惜这样也还是无法逃出去,何必呢?”
邀月看也不看她一眼。
怜星幽幽一叹,道:“我知道姐姐你恨我,其实做妹妹的本也不想这样,如果你不是那么强势,不是那么霸道,我……”
邀月冷哼一声,道:“怜星,少说这些没用的,有本事杀了我吧。”
“杀你?”怜星眼神中闪现一抹杀机,道:“邀月,你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为何就不能反省一下?为何就不能向我服个软?难道非得我这个当妹妹总是在你面前卑躬屈膝,永远低你一头?”
邀月道:“这就是你这么对我的理由?”
怜星轻轻摇头,道:“不是,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可是直到有一天……”
邀月听从怜星话语中的弦外之音,终于不由地抬起了头。
怜星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张嘴。
虽说,邀月如今已经能成为她的阶下囚,但那种留在心里的阴影早已根深蒂固,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去除的。
犹豫了良久,她才终于克服心头的恐惧。
“我和无缺已经……已经……好了。”说完这句话,怜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压在心头如高山般的重量,在这一刹那消失了。
然后,她静静地观察着邀月的反应。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邀月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的情绪过激,没有愤怒,也没有震惊,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
邀月面如表情,就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怜星反倒有些着急了,道:“你听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点情绪?还是说,我这个做妹妹的,永远都无法猜透你的心思?”
邀月淡然一笑,道:“你爱的是无缺,还是江枫?”
怜星这次毫不犹豫道:“是无缺,虽然无缺和他爹长得很像,但我很清楚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无缺,花无缺。”
邀月没有说话,眼神深邃,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怜星道:“我知道,如果让你知道我和无缺相爱,你一定会反对,甚至会杀了我们。所以,为了我们的幸福,我必须……必须……”
邀月道:“无缺也爱你?”
怜星点头道:“没错,他很爱我,否则的话我也绝不会跨出这一步,姐姐,你这辈子爱的太少,恨得太多,只怕一辈子也无法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在邀月面前,她实在压抑了太久。
如今她能因此而打击邀月,能让邀月受到刺激,对她而言,是一种释放,是一种发泄,更是一种快意。
邀月犹豫深受内伤,太过于虚弱,每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会非常的吃力。
此刻面对怜星如炫耀般的话语,她突然间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嘶吼道:“怜星,不要以为只有你懂,我也懂,我比你更懂!”
怜星的情绪瞬间也被点燃,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如果你懂得话,当初江枫就不会喜欢花月奴,而是选择喜欢你,可结果呢,江枫和你一个贴身丫鬟私奔了,你因为爱而产生深深的嫉妒,或者说,你本就不是爱,你只是你那高贵的灵魂在作怪,让你的心中装满了仇恨,所以,你才逼死了江枫,逼死了花月奴,即便如此还不解恨,还要让他们的后代互相残杀,要让已经死了十六年的江枫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够了!”
邀月厉声道:“你别忘了,当初想到让这对孪生兄弟相残的主意是你出的,当年你想到这个主意时,我就不信,你的心里没有恨?没有想过报复?”
怜星一时语塞。
虽然她可以狡辩称,当年就是为了让这对刚出生的婴儿活下去。但她知道,邀月说的没错。
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如邀月所说的想法。
此刻在邀月面前,她也无需狡辩什么。
邀月忽然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没有那么锋芒,道:“怜星,虽然这辈子你浑浑噩噩,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这件事却做对了。”
怜星有些茫然,道:“我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何这件事又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