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王囘与卫鞅讨论着『是否该以王命催促前线的武信侯公孙起』时,廷尉匆匆走入,施礼禀道:“大王,下邽城守张瑭大人求见,此刻正在宫廷外候着,说是有要事相禀。”
“张瑭?”秦王囘愣了愣,想不通张瑭不好好呆在下邽,前来咸阳做什么。
宫廷内的王座阶下,左庶长卫鞅也是一脸困惑之色——由于情报送递不力,就连卫鞅也万万没有想到,远在五六百里之外的魏军此刻竟然已杀到秦国本土,还攻陷了两座城池。
“传召入内。”秦王囘吩咐道。
“喏!”
廷尉施礼而退,片刻之后,便领着张瑭去而复返。
待瞧见张瑭时,秦王囘与卫鞅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发现,张瑭浑身上下风尘仆仆,脸上竟还有被冻伤的痕迹,仿佛是连日连夜从下邽赶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要事,才会让这位将军如此心焦?
“大王。”
还没等秦王囘问话,秦将张瑭便叩地拜道:“请大王屏退左右。”
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都退下。”
秦王囘挥了挥手,让殿内的侍者纷纷退下,待等这些人皆退出殿外后,他这才皱眉问道:“张卿有何要事相禀?”
只见张瑭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侍者在退出大殿后关上了殿门,这才转回头来,在斟酌了一番语气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十万魏军已杀入我大秦境内,臣失察,使下邽沦陷……”
说到这里,他见秦王囘没有什么回应,遂偷偷抬起头瞧了一眼,却发现秦王囘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再看看旁边的左庶长卫鞅,却见这位大人也是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足足过了十几息,秦王囘咽了咽唾沫,用颤抖的语调问道:“张卿,你方才说什么?魏军……怎么了?”
张瑭低了低头,硬着头皮如实说道:“大王,四日之前,魏公子润率领近十万军队,用诡计攻陷我下邽,继而分兵攻打临潼……三日前黎明我路径临潼时,发现临潼已被魏军攻陷,城上到处都是魏军的旌旗……”
听闻张瑭所言,秦王囘这才确信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椎骨涌上头顶。
“张卿,你莫不是在与寡人说笑?”秦王囘强撑着笑容问道。
听闻此言,张瑭双手施礼、脑门触地,艰难地说道:“臣……万死亦不敢拿国家大事说笑。”
听了这话,秦王囘脸上那强撑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一手扶着案几,仿佛整个人都在战栗——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魏军……攻到我大秦境内了?还接连攻破了下邽、临潼两城?开什么玩笑?魏军不是在桃林么?桃林距下邽可是相距近五百里啊!这冰天雪地的,魏军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地侵入我大秦境内?』
“武信侯呢?可曾瞧见武信侯的兵马?”秦王囘忍着情绪问道。
张瑭不敢抬头,低声说道:“不曾瞧见武信侯的兵马,或可能被魏军甩脱,或……”
他不敢再说下去。
但秦王囘却已听懂了他的意思,面色变得更为难看。
半响后,他面色发青地问道:“魏军现在何处?”
“若不出意外,魏公子润此刻正挥军攻打丰镐……”张瑭硬着头皮说道。
听闻此言,秦王囘的面色已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何?
因为咸阳距丰镐仅仅只有四十余里,倘若魏军果真攻陷了那座城池,那等同于兵临咸阳城下。
然而最让秦王囘感到不能接受的是,他秦国被魏军攻至距离王都仅数十里的地方,可至今为止,却没有收到任何预警的消息。
就在秦王囘即将发怒之际,忽听城内响起“铛铛铛铛”的预声,隐隐伴着人声嘈杂。
『难道……』
秦王囘与卫鞅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