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繁星的坦然，让老爷子更是怒火冲天。

私底下见INT的总裁，对他来说，已经算的上足够卑微。

他一直都希望薄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最起码，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薄氏重新回到国际第一的位置。

可是硬了一辈子的骨头毕竟早就成了铁，如今坐在这里，对于他来说，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件拿不上台面有失面子的事情。

如今更是让沈繁星撞个正着，他的老脸简直快要被丢尽了。

“你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居然跟踪我……”

在老爷子的心中，沈繁星要么是把薄家如今搅的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要么就是百看生厌的外人，如今光明正大承认跟踪他，更是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史蒂夫夫妇一脸懵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沈繁星，对老爷子和她之间的对话感到好奇。

沈繁星神情淡淡，眉目之中的凉跟所谓的天寒地冻相差甚远，带着嘲讽和失望。

“跟踪固然不对，但是，我们同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应该没有资格指责别人，您说呢？”

老爷子脸色阴沉，“你口口声声承认跟踪我，更闯了我的门，如今说我没有资格指责你？”

沈繁星点头，盯着老爷子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抿紧了唇，微仰着头笑的无奈，最后重新将视线放到了老爷子身上。

眼中的笑意渐渐变冷，结冰。

“只不过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给我们之间再留点余地罢了。”

老爷子脸色一顿，“……你什么意思？”

沈繁星神色冰冷，“我很疑惑，您到底为了什么坚持什么呢？到底是个什么理由，能够让您恨我到如此？为了您多年不曾忤逆的尊严吗？那么您现在坐在这里，不觉得是一种自打嘴巴的行为吗？”

“你……”

“还是您觉得……”

沈繁星声音突然扬高，打断了薄老爷子的话，视线冰冷又讽刺。

“还是你觉得，阿川是那种……您把我压垮甚至一无所有之后，他会乖乖如您所愿回到薄家的人？”

老爷子脸色一僵。

“如果您真的这样想，那么我替他感到无尽的悲哀。他在您身边当了三十年，却不如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甚至认识他一年不到的人要了解的他更多。三十年……您的眼睛都在看什么呢？”

殷睿爵和薄景行对沈繁星这些话在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渐渐陷入了一种冷肃的沉默里。

是啊，连他们都知道，薄哥从来不是让人轻易支配的人。

只要他不想，谁都不行。

然而老爷子这么多年，到底在看什么？

“别这样看着，您生气是吗？说对了才会生气。我来告诉您眼里都在看什么，你只看得到他给薄氏带来了多大的利益，今天有没有比昨天更优秀一点，有没有那个能力把薄氏带到更高的高度，他的存在的意义，完全建立在薄氏的基础之上。忤逆了你，放弃了薄氏，他就什么都不是……”

老爷子被沈繁星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一双手紧紧捏着桌子的边缘，同样颤抖的厉害。

“强词夺理，一派妖言！你知道身为一个男人到底什么最重要吗？你让他的人生变得一文不值，没有任何意义！是薄氏成就了他，也是你，毁了他……”

“成就他的从来都不是薄氏！而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意义！”

沈繁星再次打断他的话，一时间竟让老爷子无言以对。

然而他的脸上依旧满是愤怒，沈繁星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认可！

见他如此，沈繁星冷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算了。跟您比倔强，我自愧不如。今晚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吧，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了解，今晚，是我们……给您最后一次体面的机会。”

沈繁星顿了顿，尽量将话说的委婉，然而话出口，看到老爷子更加愤怒的表情，她便知道，关于老爷子和薄景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缓和的可能。

比起顽固和倔强，她真的无可奈何。

是的。

她就是这么没有骨气，到了现在，她都还想着跟他妥协。

可是，她手中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跟他妥协的任何筹码。

让她退一步，如他所愿放弃薄景川，根本不可能。

她觉得自己依稀回到了六年前，母亲刚刚离开后，她那种矛盾又无措的时候。

既恨着沈家对母亲和自己的不公，又卑微地不想失去他们，失去最后的庇护。

那些经历，她一个人体会过就够了。

从当初跟薄景川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说过不会成为他的累赘，成为他生命中的瑕疵。

然而她到底还是让他失去了太多。

她爱他，想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明知道任何人和事都不会存在十全十美，但她就是想让薄景川，变成那个十全十美的人。

她不怕跟老爷子妥协，因为为了薄景川，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奈何老爷子铜墙铁壁，根本没有任有妥协的机会。

“嫂子……走了。”

薄景行在旁边适时扯了她一下，虽然一开始是懵逼的，但是现在，闯门突然撞见老爷子，以及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也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还不死心想要缓解老爷子跟哥的关系。

但是，哪儿那么容易？

老爷子的顽固那可是奶奶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改变的。

不过到现在都还不死心，也的确是……他亲哥眼睛也是毒辣到家了。

谁能知道，当初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实际上却这么有魅力和魄力。

事到如今沈繁星也没有打算在这里继续留下去，抿了抿唇，她侧身准备离开。

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站住！”

沈繁星身体顿住，神色冷漠。

“跟踪我到这里，强行闯进我的包厢，你就打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走了之？”

这次就连一旁的殷睿爵都暗暗吐出一句“靠”来。

这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薄景行脸色此刻也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阴沉起来跟薄景川实在太相似。

“爷爷，差不多就行了！年纪多大了，还在那边坏的没边儿，为难一个女人，以为是什么多有威严的事情是不是？”

老爷子脸色剧烈地抖了抖，“这个女人到底给你们喂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把你们迷惑成这副德行！”

殷睿爵抓了抓后脑勺儿，神色纠结。

他吧，不想跟这老爷子叨叨，但是吧，现在这是真觉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