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说道:“梁国业已名存实亡,我军占据梁国大部分疆土,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愈发有利,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非要与西楚死磕,意图一鼓作气,将西楚灭掉,本侯觉得,理应立刻派人,与西楚罢兵休战。”
颜秀认同道:“这场仗打了这么久,前线将士们,纵然军心正盛,斗志高昂,可想必也是人疲马乏,是该让将士们歇息歇息了。”
刘雍捻须说道:“刘某早有此意,西楚再强,可咱们大齐却已然是今非昔比,只消循序渐进,终有一日,必能吞并西楚,雄霸天下。若急功近利,迫切的与西楚决战,没准会适得其反。眼下罢兵,势在必行,时间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根本无须着急。”
韩光顾虑道:“可我们想要罢兵休战,楚人却未必愿意。楚人攻破梁国,死伤无数人,几乎动了家底,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我齐军抢占梁国大部分疆土,楚人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恶气?再者,楚人不会不清楚,若罢兵休战,我大齐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大,到时我大齐消化土地,子民一心,他楚国国弱民贫,如何能够抵挡?”
朱恪微微笑道:“韩小阁老多虑了,相较于我们大齐,楚国必定更想罢兵休战,楚军在梁国这个战争泥潭中已经陷足太久了,几乎是举国之力,以楚国的国力,能够打到现在,只怕已然是倾尽力,如果再打下去,不说楚军吃不吃得消,西楚朝廷还能不能拿出来银子维持军队打仗,难道楚国皇帝,就不怕国内民怨沸腾,四处揭竿造反?”
韩光无言以对。
盖因朱恪并非捕风捉影,胡乱臆测,而是针对楚国国情,说的皆是一定可能发生的事。
楚国民风彪悍,且历代帝王皆行苛政、暴政,国内本就造反之事频频,那些绿林草莽,更是热衷于与朝廷作对,素来让楚国朝廷头疼的紧。
可以说,楚国国内,矛盾重重,情形类似当初的东晋,唯一不同的,便是楚国有强大的的军队,能够将异样声音镇压下去,然而楚军的形成,亦是离不开氏族,连年征战,死伤无数,那些氏族势力受损,岂能甘愿?
以往楚军打仗,之所以能得到那些氏族的鼎立支持,因他们能收获到可观的利益,可一旦没有足够的利益支撑,甚至利益受到侵犯,他们岂还能与朝廷同心同德?
若朝廷一意孤行,非要与大齐决斗到底,只怕那些氏族就会第一个忍不住造反了。
再就是楚国的普通百姓,大齐如此强盛国力,打仗所需军饷,尚且需要分摊在百姓头上,何况是楚国呢?
楚国强加给国内民众的赋税,必定更加沉重,以楚人的彪悍,绝不逆来顺受的性情,太平盛世,安居乐业,尚且都想反了他娘的,何况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场攻梁之战,楚国可以说是赔到姥姥家了,国内必定已经反对声层出不穷,如果再打下去,只怕不用大齐出马,那些氏族、百姓,就会将那位只知穷兵黩武的拓拔皇帝给掀翻了。
韩光无法反驳朱恪的话,只能话锋一转,说道:“可陛下迫切想要统一,恐怕未必会答应与楚国罢兵言和。”
气氛一时间变得压抑起来。
有些掏心掏肺的话,碍于韩光,陆沉,还有几位阁老,却是不好明白说出口。
便是对颜秀,陆沉,刘雍,朱恪,或许都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对于这个韩光……
当然,以颜秀的老奸巨猾,便是不说,他也理应心中有数,绝不会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