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令冷怀逸,见过殿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隔着田地,遥遥行了一礼,这才大步向着林英睿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英睿轻轻挑了挑眉。
这冷怀逸的消息倒是灵通,自己刚进了平安县境内,他就闻风而动了。
这次来是出于公事,林英睿也没提前跟冷怀逸通气。
现在看来,冷怀逸似乎也在私底下做了些准备呢。
脑子里想着这些,林英睿面上却不动声色,拖着左腿向前走了两步:“逸之不必多礼。”
眼神无意间从冷怀逸腰间悬挂的荷包上扫过,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纹样时,林英睿怔了怔,这才想起出来这些日子,都没有跟京中联系过。
也不知道小暖那小丫头,是不是因为安西道这边的事情在心烦。
不过看样子,平安县这边倒尚算安稳,说不得晚些要提前跟小丫头传个消息,让她放心才是。
就是这冷怀逸,似乎还对小丫头没死心,这荷包明显已经用了好些时日,却还不肯换下来。
林英睿不觉心底有些起伏,却只是挂上了冠冕堂皇的笑脸:“不如边走边说吧。”
那边厢的女子和挑水的汉子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跟自己聊了半天闲话的是位贵人,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唬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林英睿对着精壮汉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当先走了出去。
精壮汉子带着笑,将那夫妇二人搀了起来:“方才跟你们说话的那位,是咱们林国的大殿下。”
“殿下来咱们平安县了?”女子喃喃地念叨了两回,满脸的不可思议渐渐化为了惊喜。
她一下子拉起汉子的手,兴奋地嚷了起来:“殿下来了,咱们平安就快要下雨了!”
村夫们对于皇家,总有种最为朴素的敬畏。
天子代天巡狩,殿下自然也有着类似的权柄。
求个雨什么的,应该都是小事一桩吧?
看着夫妇俩满脸的兴奋,精壮汉子不知到底要不要替自家主子分辩一二,只好笑着摸了摸脑袋:“这事儿你们别乱说。”
“小人省得!小人省得!”汉子也回过神来,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一般。
林英睿倒是根本不在意透露自己的行踪,他此时正施然走在最前。
冷怀逸跟在他的身旁稍稍拖后半步的位置上,从礼节上让人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田梗两旁的地里,汉子与妇人同样地弯着腰,一刀刀地刈着麦子。
那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茎,也将地里的人压出了满脸丰收的喜悦。
有妇人直了直腰,用袖口抹了把快要滚入眼中的汗水,随即惊喜地叫出声来:“冷大人!”
不远处的汉子听见喊声,也连忙直起酸疼的腰背,满脸的皱纹里都堆满了感激:“大人!”
“继续忙吧。”冷怀逸挥了挥手,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林英睿轩眉微挑:“看来你待平安县的人不错。”
“既为一任父母官,分内之事罢了。”冷怀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更何况,我急着回京,自然要拿出些成绩来才行。”
急着回京四字,让林英睿的眼皮轻轻跳了跳。
他何尝不知冷怀逸回京的目的?
只不过事已至此,他想压也是压不住的。毕竟这是那位亲自挑出来的状元郎,虽然放了外任的时间不长,但眼下的政绩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出挑。
不,用出挑都不足以形容。从眼下安西道和江北道的状况来看,别说是丰收,就算能有收成,都已经是个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