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题目,冷怀逸还是选择了随心而动的写意画法。
更主要的是,对于谢建安的画风,他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的他,家里就挂了至少两三幅谢建安的作品。林国无人不知,冷大首辅与谢家玉树,在画艺一途上乃是惺惺相惜的知音。
若论画功扎实,冷怀逸自叹不如。
那便只有在风格上和创意上,毫不留情地压倒他!
成知府从主位上往下看去,却是看得模模糊糊。他实在压不住心底的好奇,终于站起身来,正要往冷怀逸的方向走去。
“请大人评鉴。”谢建安清朗的话语声传来,阻下了成知府的脚步。
围观的众人听到谢建安的话,都是精神一振。
刚刚厚着脸皮围过去看的,毕竟还是少数。
“那便由你亲自展示讲解吧,如何?”成知府对着旁边刚搬上来的布告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作品放到上面去。
谢建安勾起嘴角:“学生便献丑了。”
嘴上说着献丑,谢建安可没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拈起画纸的两角,手腕轻轻一振,纸张就变得硬挺起来。
布告板上挂了几只木夹,正合画纸大小。
不消谢建安开口,已经有人殷勤地上前处理起木夹来:“谢兄,我们来帮忙吧。”
等到画纸被固定好,围上来的众人眼底已经满是赞叹与感慨。
“谢兄此画,直入我心啊!”
“太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话虽浅显,但其中深意竟与此画别无二致。”
“画中人思忆家中的亲人,今日中秋尚且不得团聚,于我心有戚戚焉……”
有人想到动情处,眼角已然微微湿润,举起衣袖默默蘸去泪痕。
场中一时无语,诸人尽皆凝噎。
寇修环视全场,笑容中微带几分得意,深深地看了谢建安一眼。
“咳咳……”苏永年突然清了清嗓子。
“苏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寇修假模假式地关心了一句,心里却是暗恨。
此时正合谢建安挟势开口,把这第一的名头夺过来坐实了。
苏永年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我是看余下的几位,画也作得差不多了。不如咱们歇一歇,再看看这几位的大作,如何?”
场下诸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到了冷怀逸的身上。
他的手指刚好顿了顿,就此停笔。
修长的手指将笔轻轻搁好,冷怀逸也勾了半边唇角:“那便看过再说。”
也不用别人帮忙,冷怀逸的长腿轻抬,几步便到了公告板前面,将他的画夹了上去。
站在公告栏前的众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成知府的好奇心大起,也不顾长官姿态,绕到了公告板的前面。
一眼看去,成知府的眉头瞬间紧锁起来。
这一张纸上,几团嚣张的黑或浓或淡,根本看不出半点头绪。
成知府一个眼刀飞向苏永年,眼神里全是埋怨。
都怪苏永年不拦着他,现在这是出了大丑了吧?
谢建安不知何时溜达到公告栏前,眼中满是讥诮之意:“冷解元,这几团墨迹,又作何解?”
众人站在谢建安的身后,倒像是跟着谢建安一同质问冷怀逸一般。
有些人的脸色,也已经青白一片。要知道他们跟冷怀逸是同年,在旁人看来,他们已经算是一个集体。解元若是得了个学艺不精的名头,剩下的这些人,只怕都要落下个更加不堪的话柄。
悔啊!
早知道这样,不如之前就拦着谢建安,不给他出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