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顾老的小院。
几盆铁枝虬干的腊梅花,在怒放。
沁人心扉的幽香,飘满整个小院落。顾老看着这几盆怒放的腊梅,吸了一口烟,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的抖动。老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在自己走之前,一定安排好,决不能留下什么遗憾。很多事情,让顾老都放不下呀。
自己曾经发誓,一定要到回归后的香城看一看,看看失散百年的游子,回到母亲的怀抱,看来,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真香呀,这几棵腊梅。
刀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顾老想起了南宋思想家朱熹的一句名诗。
周志江看着神情憔悴的顾老,心里一痛。这一段时间,顾老天天熬夜,健康情况不容乐观。
“外公,我们回来了。”游思雨欢快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她和关诗琳笑嘻嘻地跑了进来。
顾老一听外孙女的声音,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游思雨是他大女儿顾荣的唯一女儿,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外孙女。
中望铝业集团搬迁山南省湖西市,这件事,在燕京闹得沸沸扬扬,两方都在指责对方,闹得不可开交。
顾老知道,这件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决不能拖下去。老人先让身为记者的外孙女游思雨和关诗琳到龙州暗访,然后到山南省湖西市调查中望铝业集团在没有任何手续下竟然征地动工的事件。
今天,外孙女游思雨和关诗琳终于回来了。
游思雨象小鸟一般,跑了过来,抱住了顾老的胳膊道:“外公,我们回来了。”
关诗琳看着顾老道:“顾爷爷,您好。”
顾老微笑道:“丫头们回来了,累了吧,走,到房间去暖和一下。”
“顾爷爷,我们不累。”关诗琳笑道。
两个小丫头,簇拥着顾老,走进了顾老的房间。
周志江也跟着走了进来。工作人员给顾老和游思雨、关诗琳倒上水。
顾老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道:“思雨呀,说说你们调查的情况。”
游思雨道:“外公,我们拍摄了中望铝业集团在龙州的污染情况,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触目惊心,我放给您看看。”
游思雨说着,把光碟放进机器里。
关诗琳道:“顾爷爷,龙州上空的空气,污浊不堪,到处都充满着一股臭鸡蛋味,让人恶心死了,很多人的牙齿,都是黑黄色的,癌症村、大头娃娃村、软骨症村,到处都是,您看看就知道了。”
顾老一听关诗琳这样说,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时候,屏幕上开始出现中望铝业集团在龙州的画面。
管道高塔林立的中望铝业集团,十几根粗大的烟筒,直刺天空,向高空喷射着让人恐怖的浓烟,画面的上空,灰蒙蒙的一片,乌烟瘴气,一看就让人透不过起来,极其的压抑。
厂外的粗大污水管道,散着白沫,雾气腾腾,向外流淌着漆黑的废水。
周围的庄稼枯萎绝产。人们的脸上带着绝望的悲伤。
画面一转,白幡飘荡,一座又一座的新坟,在山岗上出现,凄厉悲切的哭声,让人心碎。
绝望而麻木瘫在床上的软骨病人,让人恐怖、身材萎缩、头颅很大的大头娃娃,让人看了心碎。
人们绝望的哭诉着,伸出溃烂变形的双手,还有满嘴焦黄氟牙。
顾老看着这些画面,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愤怒,冷哼一声,猛一抬手,狠狠的把茶杯摔在地上。
“啪!”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来的碎瓷片,飞起很高。
“真是触目惊心!中望集团竟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只知道赚这黑心的钱,他们还有点良知吗?”顾老的脸色变得铁青。
游思雨忙道:“外公,您不要生气,您再看山南省湖西市在没有任何手续,项目也没有进行立项、发改委并没有审批的情况下,为中望铝业集团的搬迁,就开始征地,而且由于强行征地,他们用铲车,铲死了一名老人和小女孩的视频。”
顾老沉声道:“还有这样的事?”
关诗琳道:“顾爷爷,您看看就知道了。”
画面一闪,画面转到柳河镇,机器轰鸣,尘土飞扬,大量的桑田在老百姓的哭喊声中,被强制铲平。
有的老百姓在反抗中,被警察带上手铐带走。
镜头快速的转换,大片大片的桑田,一片狼藉,几十年的桑树被连根拔起,丢在一边。
无数的老百姓,眼睛里含着愤怒的泪花,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桑田,在哭泣流泪。
最后,当一位老人和孩子,流着泪冲向高速奔来的铲车,被卷进了车底的时候,顾老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