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服与反驳(2 / 2)

一个才苏醒了不到一年的五岁孩子,要能拿得动他的刀具,那才是有鬼了。

霜雪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隘,轻声道“素馅也很好,秦叔那儿有很多辣酱,我馋很久了,我想吃玉米甜椒馅的饺子,面皮要加青豆汁,再打一个蛋。”

恰到好处的安慰让盛霂忽然又高兴了起来,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子里满是干劲,恨不得马上就冲下山,去祸害厨子院子里头的菜地。

这般想着,盛霂拨开了罩在头顶的不属于自己的宽大袖摆,站起身,拍了拍身下不存在的灰土,端着个小手炉就想往山下跑。

“今天不行了,现在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师叔寻不到你,该着急了。”

霜雪忙伸手挡在盛霂前边儿,也跟着站起了身,另一手拢了拢先前铺散了一地的衣摆。

“可我们出来还没有多久。”盛霂小声嘟囔道,却是老老实实地牵住了霜雪的袖摆。

“你该吃药了。”

“我一点儿都不想吃药。”小姑娘的脸是彻底地耷拉了下去,“不吃就不可以吗?我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呀……”

“不行,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霜雪无情地拒绝了她。

盛霂自己不愿意吃药是一回事,自己怂恿盛霂不吃药再被自家师叔暴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一点上,边筝的坚持是对的,在盛霂的感知中,根本就没有对疼痛程度的正确判定。

每一日每一夜的疼痛令她习以为常,时日一久,便误将疼痛作不痛,她的感知是被麻痹了,可病痛却还是真实的存在着,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的生机、折损她的精气神。

别家的孩子有可能是会因为汤药苦涩而不愿吃药,但盛霂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病情加重了也是一时半会间反应不过来的。

她只会觉得,自己只是又难受了一点点,送到嘴边的小点心没有往日里那么香甜可口了。

陷入了这种境地的孩子,往往固执得可怕,是很难去和她讲一些道理的。

就像盛霂,只相信自己的感知与判断,大多时候都对自身的病痛抱着不以为意的态度,表面的顺从乖巧底下,藏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心思,边筝就一直对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十分头痛。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吵架是没有用的,无论拉谁来劝都行不通,小姑娘的反应只会更加激烈,还会加上一些诸如绝食之类的对自身造成伤害的恶劣行为。

一到吃药时间,边歧肯定是第一个跑得没影的,霜雪表示自己不是很想做恶人,劝诫弟子这种事还是留给为师者比较合适。

到最后,受折磨的除了闹腾个不停的盛霂,还得再加一个手忙脚乱的边筝。

什么叫相互磋磨啊?这就是了。

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动手了就没有明天,动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瞎子和哑娘糖铺里的糖有着很神奇的效用,边筝不是没有打过糖的主意,但哑娘并不欢迎他,瞎子更是直言,边筝要是想买糖,除非等他与哑娘一起升天。

后面在霜雪的好言相劝下,某人算是打消了马上送糖铺的两口子升天的念头。

也许——边筝不会觉得那是“好言相劝”的程度。

“有些事情呢,做,是可以做,但师叔,我们那个就是说,不要做得太明显。”

霜雪说得还是委婉,实际上心里头也是打鼓打个不停。

“更加不要做得太过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毕竟,前头可是有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儿的。

盛霂不愿意回桐宫,那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她的家的地方,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桐宫诸人对盛霂的宠爱也是毫无异义的,但凡眼睛不瞎,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桐宫对盛霂的重视程度。

虽非亲子,远胜亲子。

但亲眼见证了某件事的霜雪不会觉得这一大家子里的人是有多慈爱,相处之间是有多么的和乐融融,他只会觉得很恐怖。

“关于良琼之死,你们是想办法让阿霂暂时忘掉了那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但欺瞒绝非长久之计,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也绝不可能被彻底的遗忘。”

“她对长兄凤茵不知缘由的惧怕与厌恶,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一日边筝面色铁青地听完了霜雪的劝告,面无表情地拂袖离去。

绿荫繁盛的山道上,霜雪心下感叹个不停,盛霂拽着霜雪的袖摆,也是唉声叹气个不停。

通向归羽山的石阶小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盛霂打心眼里抗拒吃药,就慢腾腾地在山路上磨蹭着,想着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儿时间,霜雪怕她摔倒,也只得陪她放慢了脚步。

“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修炼?又要多久才能去到外边儿看看呢?”小姑娘沮丧得都没了打量山道两旁景致的心情,闷闷不乐道。

她口中的外面,说得不是山门外的小镇,亦远非北原一隅之地可论。

“等你病好了就可以。”霜雪的神色略微不自然起来。

盛霂不满意道“阿雪又在骗人,好敷衍啊。”

向来真诚的人说了违心话,面上就会表现得十分明显,故而只说真话的霜雪从来不会骗人。

“我只是把师叔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这话应该去和师叔讲。”

霜雪反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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