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种庆幸,盛霂当初在离开大易城前还未曾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解除了千缕丝阵盘的禁制,本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进而险些酿下大错。
永梁一行与再见柳兰筠,这个天真的孩子终于认识到了,整个世界不再是她认知中的那些冷冰冰的、可以重置的数据。
并非画本上的故事,可众生依然如纸薄。
小云山。
“你怎么忽然改变注意,没带那孩子回来了?”白发仙人静坐在湖边,手中捏着个钓杆,眼睛紧紧盯着湖面。
山上没人,边歧自然也不用端着什么宗门首徒的架子,懒洋洋地躺倒在草地上,银丝漫了一地。
“说不太清楚。”
他闭上了眼,却是想到了那日大易城修行者行会中的景象,双手下意识地揪起了一大片草皮。
大厅屋舍中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填满,柔韧又不失锋利的丝线贯穿了所有厅堂,屋内已无一丝生机,白丝开始外溢。
光滑无尘的地板上,小小的阵盘滴溜溜转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只是觉着,或许她也得有去看看这个真实世界的机会。”
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白发仙人忙欣喜地提杆而起,意想不到的是一只肥硕的白鹅咬着鱼线扑棱扑棱,带着满身水珠直朝他飞去。
“扫兴玩意。”
边歧冷眼看自家师尊不满地一巴掌给那白鹅拍飞,嘲讽道:“你这鹅才养了几个月,都能爬到你头上了。”
“不如找个时间,喊大兄过来给料理了。”
“那不行,我指望着它们看家呢。”霜雪骂骂咧咧地丢掉鱼竿,走到边歧身侧坐下,毫无气质形象可言。
虽然霜雪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是在意,但盛霂觉得自家掌门师兄上不了天霄界美人榜是很有道理的,起码他自身就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不过霜雪一直坚定地认为,那是无踪塔的神棍们不懂得欣赏他的美,更甚至嫉妒他的美貌,连一个榜末的位置都不肯给他。
“我觉得你们对那孩子的担忧实在是过甚了。”
一把子把额前的碎发全都掀到头顶,感觉凉快了些许,霜雪满意地拍拍手。
“这不许那不许的,这不能干那不能看的,残忍,太残忍了。”
“……”边歧静默无言。
“不就是出个门,要我说,你们该担心的不是她。”
“我们该担心的是,她会不会给这下界给捅个大窟窿。”想着小云山上诸多惨遭毒手的生灵,霜雪掰着指头一桩桩数着,根本数不过来好嘛。
“你们这根本不行啊,我都已经想好了补窟窿的两百三十六种方法……”
“你听我说啊……”
都起了个话头了,意识到霜雪的絮絮叨叨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边歧忽然觉得柔和的阳光变得无比刺眼了起来,抬起袖子挡住了脸。
残忍吗……
或许,越是天真,同样也愈发残忍……
担忧与怀疑犹如浓墨,狠狠地在边歧的心中添了一笔又一笔。
另一边,盛霂在彻底昏厥过去前,挣扎间对着虚空裂隙抛出了解除了禁制的阵盘。
“天罗地征,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