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何家医馆了,还能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钟乐轩显然不信,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暗中跟着他们已经不易,还要知道他们的目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们干嘛不自己去看个清楚,问个明白,我与小姑娘非亲非故的,跟踪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万一被人瞧见,我的英名不是毁于一旦?”白书辙违心地道,别说英名,连性命都要败在秦挽依手中了,他现在不敢去何家医馆,只能鼓动钟乐轩,钟乐轩若是去了,刺探消息,没有任何问题了。
“就你这样,还英名。”钟乐轩俨然不把白书辙放在眼中,就他这副落魄沧桑的模样,没臭名远扬已经不错了。
白书辙咬了咬牙,不跟钟乐轩一般见识,现在还有要事寄托在钟乐轩的身上,他能屈能伸,不跟小孩子斗嘴。
“何家医馆在哪里知道吗?不知道我给你画张路线路,保管让你一找就能找到。”白书辙客气地道。
“找什么找,我找他们又没事。”钟乐轩当下拒绝,也就问问他们的行踪而已。
“那你问那么具体干什么?”白书辙感觉自己热脸贴人家冷脸,没趣的很。
“随口问问,谁让你遮遮掩掩,嗦嗦。”钟乐轩站起身,不想与白书辙纠缠,感觉两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鸡同鸭讲,十句话肯定会有五句答非所问,对牛弹琴。
“喂,你真的不想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吗?”白书辙为了挽留住钟乐轩,好劝说钟乐轩到何家医馆刺探消息,不得不透露那么点消息。
“去做什么?”
钟乐轩毕竟不是钟九,猜不到白书辙掩藏的心底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下意识问道。
“既然到医馆,肯定是与医术有关的了。”白书辙循循善诱,心里自然希望钟乐轩能自己猜到什么,这样不违背秦挽依的话,也能达到目的。
“老头子难道带着那个女人去切磋医术?”钟乐轩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不然到医馆看病吗,完全说不过去,但若是切磋,还是很有可能的,平日里,孙遥若是不在药王谷,就是去大兴朝各个地方,找人探究医术,虽然其中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寻找治疗钟九双腿的良方。
白书辙满额头黑线,寻常人到医馆,当然是为了看病,但孙遥和秦挽依不同,一个是医圣,一个是妙手神医,这两人若是去医馆看病,那说出去,谁听谁不信。
“似乎不像吧,这个时候,谁还有闲情切磋医术,不怕暴露身份吗?”白书辙明知一切,却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简直快要憋死他了。
“说的也是,那个女人不知分寸也就算了,老头子不可能不分轻重。”被白书辙这么一说,钟乐轩也渐渐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医圣那么明智睿智之人,怎么可能为了切磋医术,不顾众人性命呢。”白书辙附和了一句。
“那他们去何家医馆究竟做什么?”钟乐轩本来也想算了,但经白书辙这么一点,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连二师兄都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按照钟九的性子,一定对秦挽依的动向了若指掌,而钟九知道的话,没道理白书辙不知道。
“这个……”白书辙自然不能承认钟九不知道,否则一定觉得有鬼,可也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他还能不知道吗,当下回道,“我也不清楚,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应该知道我知不知道呢?”
没有任何防备,一道清润中带着清冷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
白书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声音听着像是有点远,可等白书辙转回身的时候,钟九已经站在眼前,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显得格外显眼。
此刻,他的眼神,有些冷漠,孑然而立的样子,有些孤绝。
“阿九,你回来了,这两日都去哪里了,怎么也没有半点消息?”白书辙扬着一张笑脸,想要插科打诨,蒙混过关,明知不可能却还故作无知。
“说,依依究竟去何家医馆做什么?”
钟九对白书辙的关心听而不闻,逼问道。
白书辙若是直接否认钟九不知还好,如今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正好被钟九撞见,摆明了心里有鬼。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钟九对白书辙的性子一清二楚,稍有一点异常,都能察觉得出来。
如此一来,钟九立刻联想到两日前的夜晚,白书辙就心里藏着事情,但事出紧急,这么一耽搁,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白书辙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且,成败早已注定。
“他们去医馆还能干什么呢,不过就是治病而已。”白书辙含蓄地道。
“治病?他们两个给谁治病?”钟乐轩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人得了重病,还非要到什么何家医馆不可。
钟九一听,却是眼神一闪,脑中不停地晃过当晚的画面,回忆着当晚秦挽依的话。
“莫非,老头子要给依依做植皮术?”
这回轮到白书辙惊愕了,脱口而出:“你知道植皮术?”
这么一来,白书辙就是承认了孙遥和秦挽依去何家医馆的目的,就是为了恢复秦挽依的容貌。
钟九已经没有时间质问追究白书辙的责任,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刀?”
“就在……昨天早上。”白书辙越说越轻。
“什么?昨天?”钟九顿时觉得心里某处在塌陷,眼神显得那么忧伤,“你知不知道,她若恢复容貌,势必要卷入宫中阴谋,她若不能恢复容貌,势必容貌尽毁,就连身上,都得落下伤疤。”
然而,如今不管成败,都已经注定了,一切已经不能挽回。
钟九没有闲暇时间停留在这里,一个转身,已经离开屋顶,翩然而去。
“阿九……”
白书辙想要唤住钟九,却还是迟了一步。
“你这是找死吗!”钟乐轩冷冷撇下一句话,身形一展,已经追着钟九离开了。
“哎……”白书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叹气的同时,也在为钟九叹息,“她若是永远只能这副容貌,那么只能永远地躲躲藏藏,又怎么能帮你呢,你若了解她这份心,就该知道,坐等消息,无能为力,比一切都痛苦。”
白书辙并没有离开屋顶,径自躺了下去,恢复到原来自酌自饮的模样,只是眼神带着一点愁绪,犹如夜色一样,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