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县令和卞进齐齐点头。
钟济潮抬手,挥了挥,丁县令和卞进一见,知道钟济潮还有要事商量,不敢多探听,急忙起身离开,站起之时,双腿还带着颤抖之色。
两人离开之后,营长之中,更显安静,铁虎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铁虎。”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让铁虎浑身一震。
“末将在。”
“念在你这么多年尽心尽责的份上,本王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给本王守好悬崖,任何人不得离开,若是还有下次不慎,提头来见。”
铁虎下意识想到:“若是和亲王呢?”
钟济潮微微一想,这事不能做得太过,否则难以阉掩人耳目。
“六皇叔、韩太医和戚少棋三人,他们要是下山,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们,其他人,没有特例。”
“末将遵命,定当不负王爷所托。”钟济潮发了狠话,铁虎这次可不敢胡来和大意了。
钟济潮挥了挥手,铁虎也躬身退了出去,转过身后,他的后背,已经浸湿了,若非穿着暗色的衣服,早就被人窥探出他此刻的慌张和惊恐。
“广冲,既然他们有了药方,那么,至少三日之内,不会有任何人下山,你准备一些米粮,让他们好好的吃上几顿。”在广冲疑惑的表情中,钟济潮这才道,“调动本王的兵马,伪装成杀手,守在悬崖,到了他们将瘟疫消除的那日,一旦有人下山,杀无赦。”
钟济潮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冰冷的像是凝固的千年寒冰,
广冲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奉命办事:“末将……”
“铁护卫,王爷可在这里?”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随着马蹄声落而清晰的响起。
“孔伯,王爷在里边。”铁虎和气地应道,孔伯是钟济潮的得力助手,经过这事之后,必须要巴结,条条都有可能是生路,“你稍等,我先进去通传一声。”
“让他进来。”营帐中的两人,早已听得门外的动静,钟济潮提高声音道。
孔伯立刻掀帘进来。
“怎么样?可有抓到人?”钟济潮带着逼问之色,正是因为王府之中混入捣乱之人,不为金银财宝,不为人命女人,只是在王府之中掀起混乱,似乎在拖延时间,他这才想到可能是悬崖这边出事。
孔伯带着愧疚之色,摇了摇头:“王爷离开之后,老奴已经派遣王府之中所有的士兵追捕,眼见着快要抓到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人。那人的暗器,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而且都不是寻常暗器,带着致命的杀伤力,令人防不胜防,都是一击必中,死了不少士兵。”
钟济潮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事已经不顺,没想到接二连三都不顺。
“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王的人,难道都是蠢材吗?”
钟济潮终究是忍不住,怒喝的声音,连外边的人,都清晰可闻。
“王爷息怒,虽然没有抓到这两人,但他们在逃跑之时,遗落下一物,兴许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孔伯将东西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放在手掌心。
这是一块玉佩,一面雕刻着盘绕的龙,一面雕刻着腾飞的凤凰。
这世上,只有两块这样的玉佩,一块已经埋葬在皇陵,还有一块则是在钟彦凡的手中。
“难怪,我这个六皇叔出现地这么及时,原来一早已经参与进来,等着看本王的笑话。”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横州处于大兴朝南端,与药王谷相隔两个州府,一面环水,两面靠山,只有一面通往平原。
因着气候和地域缘故,横州多山脉密林,四季炎热,常年多雨。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日头高悬,连日暴晒之下,脚下的土地,都快要皲裂,两边茂密的树木,都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此刻,正有一支队伍,个个一身浅色劲装,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顶着猛烈的太阳前行,神情肃穆。
只有一个人,头戴一顶官帽,穿着一身官服,手中拿着一本蓝色小册子,一边指着上边的文字,一边道:“少将军,根据县志上的记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约六里处,有一个亭子,过了亭子,再走十里,就是八年前木家村所在的位置了。”
范烨风一身浅褐色劲装,绣着深褐色的祥云纹路,衬得麦色皮肤更加强健,他端坐在马背上,腰板挺直,观望远方,自有一副不可动摇的架势,烈日对他而言,仿佛没有多大的影响。
“夏县丞,既然时隔八年,亭子还在吗?”范烨风问的随意,然而淡漠的表情,让夏县丞噤若寒蝉。
“这……”每个县衙,都有一本县志,记录所在之地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重要事情,木家村的记录,也停留在八年前,只有一笔带过,全村五百人,死于水患,无一生还,那之后,木家村就从地域图上消失了,因为木家村毁于一旦,也没有重建。
夏县丞擦了擦额头上的一把汗,烈日之下,汗水早已渗透他的官服。
“少将军,对不住,下官到这边上任不到三个月,对县衙之中的事情还只略知一二,如今邹县令不知什么原因又举家走了,不曾透露下官一点消息,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帮助少将军。”
范烨风才到横州,便得知邹县令一家已经不在横州,不知何时躲到何地,想必是从宫中风闻什么消息,为了逃避责任,逃跑了,如今,他只能派遣几个人追踪邹县令的行踪,而另外一方面,也足以证明,木家村的确发生过惨案,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找到案发现场。
“罢了,先过去看看。”范烨风一夹马腹,犹如离弦之箭,坐下骏马,倏然撒开四蹄疾驰,随后跟来的士兵,个个跟随而去,没有丝毫怨言,只是追随着前方这道身影。
夏县丞又擦了一把汗,这从京都赶来横州,还没有歇上片刻,就忙着追查八年前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偏偏让他摊上这事呢。
行了六里,远远的,众人的视线中,似乎能看到一个亭子,也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全部听令,抵达前边的亭子后,休息片刻,再赶路。”范烨风一声令下,已经领先而去,后边的士兵,虽然个个脸粗皮厚,但也染上一些倦意和风霜,京都到横州,日夜兼程,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一场,如今听得命令,有种快要如释重负的感觉,当下众人微微振奋,奋起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