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江遥遇到了一个倒塌的帐篷。帐篷边上有利爪的脚印,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草丛深处。
江遥掀起帐篷,从里面找到了一些男女的换洗衣物——大概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来森林里游玩,结果遇上猛兽,只留下了这些东西。涅槃森林绝非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哪怕外围也是一样危险。
江遥为这对男女默哀了两秒,然后换了一身行头,用羊角草的枝液涂在手、脸上,灰巾蒙住脸,以全新的身份回到了西原堡垒。
现在他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流浪武士,刚回到西原堡垒就引起了轰动。因为他在交易行掏出了十几颗妖丹,全是五阶妖兽身上才有的宝物。三个小商人一起凑钱,才瓜分了这些东西。交易当着很多人的面进行,消息如风一般扩散开去。
江遥以前痴迷于练气、修道,对钱币的多少没有概念,直到看见那一整匣子的银票时,才醒悟这桩买卖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很快整个堡垒都知道了,有一位神秘的蒙面武士独自卖出了十几颗妖丹,听口音是外地人,此刻正在铁匠铺里歇脚。
大大小小的盗贼闻风而动,几个没耐心的小学徒忍不住出手,被打断了手腕,丢在街上呻吟。但铁匠铺外依然有十多人在门口晃悠,远处街角的暗哨更是难以计数。江遥提着新买的铁枪出门,看到身后跟着的无数或明或暗的人影,不由暗暗叫苦。
如果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宁愿选择把那一袋妖丹丢在森林里。
他找了一家客栈,刚住进去不到一刻钟,周边的空屋就被抢占一空。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个会走路的钱袋,道上的弟兄们都摩拳擦掌等待夜晚的降临。若非白天大伙儿都有所顾虑,他恐怕走不到客栈就会被人暗算。
一个身怀巨款的外地人,没有护卫,没有同伴,还有比这更适合下手的对象吗?
江遥不敢吃饭,也不敢喝水。虽然他的体质已经能够抵御一般的毒素,但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在屋中来回踱步,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这笔钱洒到大街上去。
在无数人的盼望下,夜幕终于徐徐降临。
客栈外传来打斗声,夹杂着低沉的叱骂,那是猎人们没商量好瓜分事宜,自己先争了起来。
江银在床边,抚摸着新买的铁枪,心中略有些忐忑。
他相信真正的高手不会垂涎自己这笔钱,但有的时候,群狼比狮子更令人头疼。也许可以借机锻炼自己的枪术,也有可能会在层出不穷的下三滥手段下丢掉小命。
要不,把钱袋从窗户里丢出去,让那群人自己狗咬狗?
思忖许久,他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他还从未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呢!实在打不过了再丢出那根肉骨头吧!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
热闹喧嚣的堡垒沉寂下来,家家户户都进入了睡梦中。只有逢春客栈的几个房间里还点着灯火,远远望去在一片漆黑的屋宅中格外醒目。
窗外微风透来一阵暗香,渗杂着令人迷醉的气息。江遥闭上呼吸,装作精神不支的样子往床上躺去。
一股阴风吹灭了火烛,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窗外临近。房门也被撬开,一个个人影鱼贯而入。
这些人分成几个泾渭分明的团体,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互相克制着没有动手。
江遥眼睛睁开一道细缝,偷偷看清了这群人的模样。
有一脸虬髯的粗汉,有黄衫冷面的女子,有身背斗笠的老翁,甚至还有垂髫的孩童……挤进屋中的有十多个,外面脚步声杂乱,不知还有多少。
他们压低声音交谈:
“枕头,床板,柜子,分头找。”
“人呢?”
“人最后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