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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遍布着许多血脚印的议事厅里,梁老七迎着梁永平期待的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里的光线不是特别好,医疗工具也不是百分之百的齐全,但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准备工作结束,梁老七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将目光转到了梁霄的身上。
梁永平和梁永安站在一边,两个老人目光中满是紧张,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默默祈祷。
楚歌安静的坐着,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梁永安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大哥梁永平,梁永平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也将目光朝着楚歌看了过去。
只见楚歌走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只是很安静的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再没有什么动作。
梁永安的神色有些不解,梁永平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有些自嘲。
他这个梁霄的亲爷爷,这个梁家如今的族长,居然还不如一个外人考虑的周到!
因为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他现在心情纷乱是没错,但那个叫做楚歌的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心如止水?
梁永平想的没错,楚歌要做的,确实是在这里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梁霄的手术。
议事厅门外空荡荡的,但是在十几米外一个拱门后面的庭院里,却满是焦灼等候的梁家人,这些看到楚歌出现在门口,无不眉头一皱,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都会按捺不住而冲过来。
楚歌看着拱门后的人群,抬手指了指自己,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对这些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本来略显骚动的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虽然在他们眼里依旧充满了阴冷和狠戾,以及十足的怀疑
。
做完了这几个动作,楚歌就将目光移向正前方,耐心的等待起来。
他是不是惺惺作态,是不是猫哭耗子,他自己心里有数。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议事厅里。梁霄躺在手术床上面,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去了,线条流畅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麻醉和消毒的步骤也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该是操刀手术了。[求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作为一个浸淫医术多年的老者,就算没有对梁霄用精密的仪器进行检查,梁老七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着十足把握的,手术势在必行。
又做了个深呼吸。梁老七拿起了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手却有些迟疑,肃然郑重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犹豫。
自古以来,就有当医生的不给自家人手术的说法,就算梁老七的心理素质再好,就算他多严重的伤势都见过。就算他对中医西医都有很深入的研究,他终究也还是不能免俗。
毕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不但是他的亲人,更是梁家最优秀的年轻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梁霄在武学上的成就很可能……不,一定会超过他们所有人,达到一个他们不能企及的高度!
这个孩子……本来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啊!
一旦这一刀下去,他就必须要一气呵成的进行下去!
但是,如果手术失败的话……
梁老七想到这里,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一种巨大的压力浮上心头。拿着手术刀的右手微微有些发抖。
自从他开始学医,一共就出现过两次这种情况,第一次是他首次给真人做手术,另一次就是现在。
他的第一次手术,失败了,那个人,死了。
短短几秒过去,梁老七心中却经历了无数挣扎,就算他不断告诉自己,自己一定可以的,这个手术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但是在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个死在他手中的患者的模样
。
初时对他信任的眼神,死时那紧紧闭合的眼皮,如在眼前。
他触碰在那人的身上,那种身体从温热变得冰冷的触感,如在指间。
梁老七的手,抖的已经有些明显了,他的心乱了,而且越来越乱,就算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拿着手术刀的右手,也还是抖的越来越明显了。
梁永平和梁永安注视着梁老七,两个老人都看出了梁老七的紧张,他们当然也知道梁老七为什么会紧张,他们想要说句鼓励和劝慰梁老七的话,但他们却根本就做不到这件事情。
因为,他们比梁老七更紧张,更加无法面对失败。
“当啷”一声,梁老七的手术刀掉在了手术盘上。
梁老七无力的垂下了胳膊,额头上一滴汗水,顺着他沟沟壑壑的皱纹,在那张沧桑又颓然的老脸上蜿蜒而下,和一滴老泪一起,“嗒”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大哥,二哥,我……我……”
“老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
梁永平想要说一声“尽力而为”,尽管这四个字他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但是这一次,他的嘴张着,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梁老七都已经是这种状态了,他还怎么让被心魔侵扰的梁老七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