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醒,八戒这才恍然大悟,眼前一亮道:“对啊,三足金乌,这三足金乌的确是天底下最毒辣的火焰,光是远隔了万里,俺还能感受到它强劲的热力哩,菩萨,这三足金乌的离火,果真能化灭紫冰的森寒么?”
观音听了不置可否,只悠悠地叹息道:“虽然传言中是这么说的,只是全没有应验过,成与不成,谁也不敢保证,再者用极热对抗极寒,被那样极端的对抗包裹其中,悟空能不能挺过来,却也是个未知数。”
八戒一听情绪黯然,狠狠地一跺脚道:“唉,事已至此,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俺们就都要试上一试,毕竟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观音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虽则如此,却还有一个难题,那三足金乌乃是日中赤子,太阳的光辉所在,是所有极寒之物的克星和天敌,相反来说,那极寒之物对它来说,亦是克星和天敌,只消得说是谁强谁弱,是谁克制了对方而已,而今咱们却为了一个未知结果的传说,要致三足金乌于险境,为了天下的苍生,莫说是玉帝,就连本菩萨也不能答应。”
八戒闻言心中悲愤交加,面皮涨得通红,大喝道:“菩萨所说甚没道理,难道区区一只三足金乌,却还比猴哥的性命重要么,当真是岂有此理?”
话一出口,观音不由得勃然大怒,嗔怪道:“混账,你这说得是哪里话,三足金乌乃日之精华,世间仅此一个,若你将它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万一出现差错,致使旭日不能东升,万民无法生息,却该如何是好?”
这话说得八戒缩头缩脑,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方才懦懦地开口道:“菩萨所言极是,三足金乌关乎天下民生,确实不该让它犯险来救猴哥,但俺们可以将猴哥抬到天庭去请金乌将紫冰化开,这总无关紧要吧?”
观音一听眼中光华一闪,微微地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一块小小的紫冰只要不靠近乌金身前数丈,理应产生不了任何危害,且待我上天庭启奏玉帝,或许能得天意恩准,冒险一试也。”
“为今之计,咱们得先从铁扇公主手中抢回悟空的冰雕,然后再想法搬上南天门寻求天庭的帮助。”
八戒听了眉头微皱,诚惶诚恐,心有余悸道:“菩萨,您切不可如此盲目乐观,那铁扇公主拥有玲珑芭蕉扇和紫冰剑两大无上的法宝护身,俺们只怕还没走到她的近前,就被她一扇子刮到了九霄云外,性命尚且不保,如何能上得前去搬动猴哥的冰雕也?”
观音闻言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幽然叹息道:“嗯,我虽可保你不受那三昧真火的侵袭,但若没定风珠时,确难使你抵挡芭蕉扇扇出的罡风。这样吧,我先带着红孩儿出面与罗刹女交涉,若当真谈僵了要动手时,你也不用出面,只待我完全吸引住她的注意,你再从角落里冲出来抢走悟空的冰雕,这样既可保得你的安全,又不必大动干戈,真一举两得之妙计也。”
八戒听了满心欢喜,啧啧称叹道:“妙极妙极,只要保得俺老猪没有性命之忧,就卖些力气扛那冰雕,却也分毫不在话下。”
两个人商量已定,正要踏着云头赶路,却见身后的红孩儿面容凄凄,对着观音俯身下拜道:“菩萨,弟子故知您手段高强,慈悲为怀,但我阿娘一生凄苦,而今更是孤身一人居住在翠云山上,无人相伴,想来依旧性情暴戾,行事冲动,若有那不和处与菩萨动手,还请菩萨千万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她的性命。”
见他为了阿娘的安危诚心地向自己下拜磕头,观音不由得深受感动,点头应允道:“好孩子,你放心,我出手只为牵制罗刹女的行动,目的是让八戒趁机抢走悟空的冰雕,本意并非伤人,必定点到即止,绝不伤及她的性命。再说哪有收儿子当侍从,而去刻意伤害他母亲的道理,你大可以安心,随我同去翠云山的。”听得观音允诺,红孩儿这才起身,欢欢喜喜地随他们一起驾云前往翠云山。
八戒先前去过一趟,自觉识得路径,这次却如同马前卒一般,匆匆地飞在队伍最前列,权当是给身后两人作个先锋。他们此刻离着翠云山已然很近,这会儿又是各怀心事,全力飞驰,也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就已来到了芭蕉洞门外石台上空。远远地向下望去,只见洞门前偌大的平地之上,铁扇公主依旧是一身的白衣,斜倚在藤椅之上,许是在竭力忍受着灵狐禁咒所带来的强烈痛楚,眉头微皱,脸色煞白,然而她周身上下自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煞气,仿佛今日是定要守得孙悟空的尸身化灭,若有人胆敢前来抢夺,必定仗剑而出,绝不相容。而先前那个丫鬟许是被嫌没用,如今已然不见,就她独自一人仗剑守护在山门上,放在红孩儿的眼里,终究显得分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