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美好,就恍如被掩埋在时光的尘土之下,只剩那一沓沓银票,和不带感情的对话。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竹虚为什么会感叹,怀念在南漳村时的生活。
他怀念的不是南漳村,而是那个说话做事干脆利落,还会眼珠一转,算计自己师傅的野丫头。
“花这么多钱,就为封我的口,魏安然你可真是大方。”
魏安然客气地笑了笑,思绪却飘飘悠悠,落不到实处。
“钱这种东西,一辈子也花不了多少,于我没什么用处。”
夜非辰从段廷手里接过匣子,站了起来。
魏安然下意识地以为他要走,于是也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谁知道,夜非辰站起来后,把匣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是魏家的人?”
段廷闭了闭眼,心道:自己虽然被赶出魏家,但小姐想的不错,只要想查,早晚能查到魏家的痕迹,他这旧奴身份也瞒不住,不如实话实说。
“回王爷,老奴确实是魏家的。”
“你倒是个念旧情的,要本王说,就趁着魏家没了可靠的人,把这些银子铺子都收拾收拾,改头换面的藏到自己怀里,也没人来找你,毕竟,魏家人都死绝了……”夜非辰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段廷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恭敬地回答他:“老奴受恩于魏家,断不敢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那魏氏和魏安然在南漳村生活了十年,你是没发现呢,还是根本没找呢?”
段廷:“……”
夜非辰拍拍他的肩,手上施力,压得他微微弯了腰,他觉得自己背上有千钧重。
“若你寻了十年都未果,又怎么能在一朝一夕间找到她的踪迹的?魏家人那么聪明谨慎,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务,全权交给一个被逐出家门的老奴?还有你那个义子,他是你从西北带回来的,你没事去西北做什么,单凭你的身份,恐怕在西北不好行事,你是和谁去的?我派人寻了几年那半块玉佩,毫无所获,怎么就这么巧,选了这个时候出现在珍奇斋?”
夜非辰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问了出来,只是这问题都涉及秘辛,且回答环环相扣,即使他和小姐商量了无数种解释的托词,也为难的开不了口。
眼前这位定王爷看起来是位霁月清风的翩翩佳公子,但能问出这些话,必定是个聪明人。他若在回答中稍有疏漏,露出马脚,恐怕这位定王一下就能猜出他在说谎,到那时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段廷朝他为难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朝魏安然摇了摇头,示意她此路行不通。
魏安然笑着站起来,拱手说了句:“定王殿下,您拿了银子和铺子还不甘心,还要打破砂锅,不留一点情面吗?”
这话是在提醒他,既然收了多余的封口费,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否则这封口费便是没了用处。
夜非辰没想到这丫头竟磨练出这么滴水不漏的说话本事,这三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了这副模样?
“若我是定王殿下,这银两和铺子到了我的手里,我就不会在追问过往种种。毕竟,那些旧事毫无价值,而手里的银子和铺子,才是重要的东西不是吗?王爷,若我追问你‘为何要让魏家人与你们合作,准备这么多的钱是要做什么’,您心里会怎么想?您会如实的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