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花千树将帕子从小花生的额头上取下来,重新洗过之后,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手心脚心。
小花生晕晕沉沉地睡,偶尔醒过来,就哼哼唧唧地哭。
她以前听王妈说起过,小孩子三魂七魄不稳,受到惊吓便会“丢了魂”,高烧啼哭。
她一边擦拭,一边轻轻地唤:“花生,花生,不怕,娘亲在这里。”
小花生应当是睡梦中听到了她的声音,也或许是药效终于起了作用,逐渐呼吸匀称起来,额头与鼻尖上冒出亮晶晶的汗,通红的脸蛋也退去了烧热。
花千树摸摸他的手心脚心,已经不再干热,而是变得濡湿,心里多少就放下一点心来。
她一门心思全都落在小花生的身上,并未理会夜放与顾墨之之间的暗潮涌动。
直到天色渐晚,小花生终于伸了一个懒腰醒过来,张口便叫嚷着肚子饿。
花千树欢喜地将提前煮好的米粥端来,喂他一点点吃下。
小花生张口就问:“爹爹呢?”
花千树这才意识到,已经有小半晌没有见到夜放与顾墨之。
她想,两人应当是去调查那些杀手的身份去了,摸摸小花生的头:“爹爹是去给小花生买好吃的去了。”
小花生便眸子里亮晶晶的,闪烁的都是贪馋。
花千树千方百计地哄着他将药吃了,他上下眼皮打架,就又开始瞌睡。只是白日里的经历大概令他仍旧心有余悸,紧紧地搂着花千树,方才安心地睡着。
花千树平躺在床上,望着如豆灯光,暗自思虑,自己究竟应当何去何从。
谢心澜容不下自己,得知自己的消息之后就立即迫不及待地派遣了杀手过来,自己若是带着小花生回上京,无疑就是龙潭虎穴,但是走,天下之大,又什么地方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夜放辛苦五年打下的根基,若是一直不在上京,谢家人肯定会趁机大做文章。还有凤楚狂,谢心澜迁怒于他,会不会对他不利?夜放耽搁不起,功亏一篑不说,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也更没有保护她与小花生的能力。
就像一把锯子,在来回地撕扯着花千树的心,令她一时之间无法决断。
正辗转反侧,听到屋外马蹄声疾,停在花屋前面。
花千树以为是夜放回来了,侧耳倾听,一声娇斥,明显是凤九歌。
夜放来了卧龙关之后,凤九歌一直都在躲闪着夜放,不敢露面,这个时候赶来花屋做什么?
花千树轻轻起身,给小花生掩好被子,一打开屋门,就正好撞见风风火火的凤九歌。
“千树!”她急吼吼地喊。
花千树慌忙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掩上身后屋门,方才压低声音问:“怎么了?这样风风火火的。”
“不好了!”凤九歌焦急地跺脚:“适才,七皇叔与顾墨之一人骑了一匹快马,出了卧龙关,直奔西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