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日。</p>
863计划一周年总结大会，在科委大院内的大礼堂中，如期举行。</p>
偌大的礼堂内座无缺席。</p>
大会的第一个流程，是各项目的负责人，陆续登台作工作汇报。</p>
“……以上，便是我想汇报的内容，我和我的团队正全身心投入该项目的科研攻关中，但诸位明白，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于成果，暂时还没有……”</p>
舞台上的演讲台边，一个中年男人汇报完毕，走下舞台。</p>
悬挂在舞台上方左右两侧的音响内，传出下一个名字，又一人登上舞台。</p>
“……仅仅一年时间，对于这样的科研项目来说，恍如一眨眼的功夫，我们有信心攻克所有技术难关，圆满完成任务，但还请给我们充足的时间……”</p>
此人退下，又一人登台。</p>
“……我只能说说我们项目组，这一年都在干什么，好让大家明白，我们一刻也没闲着……是的，我们还在筹备之中……”</p>
场中的863计划统筹管理会的人，皆是苦笑连连。</p>
尽管谁都明白，对于这些项目而言，一年时间确实短了些，但这还没开始……是个什么鬼。</p>
要知道，今天到场的大人物，可真不少。</p>
以他们的身份，只能坐在舞台下方的第一排。主席台上长长一排的人，都来自于上级。</p>
同时台下视角较好的地方，分布着一些长枪短炮，几大最权威的主流媒体，悉数到齐。</p>
863计划自诞生以来，便备受关注，人民也想知道这一年的进展。</p>
“还没开始”这种报道传出去，未免太令人失望了。</p>
管理会的人纷纷望向老郑，他作为今天的主持人。那模样似乎在说：不行了，必须得挽回颜面，上杀器！</p>
老郑正有此意，心领神会，够头凑近坐式麦克风：</p>
“下面有请，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和材料，两個项目的负责人，李建昆同志登台作汇报。”</p>
场中响起礼节性的掌声。</p>
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李建昆，从座位上起身，吸引了全场注意力。</p>
在整个863计划之中，一人负责两个项目，他是独一份。</p>
且他还没有公职在身。</p>
在许多人眼里，这个高大青年浑身透着神秘，场中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些窃窃私语：</p>
“别人负责一个项目，短短一年，况且没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他负责两个项目，能有什么突破？”</p>
“呵，我只能说：年轻，真好。”</p>
“他还昂首阔步、面带微笑呢……”</p>
登上舞台，来到演讲台边，李建昆只恨背后没块LED大屏幕，否则他高低要做个PPT带过来。</p>
眼神在礼堂内扫视而过，落在那些长枪短炮上时，李建昆的表情管理达到极致，无可挑剔。</p>
一段简短的开场白后，他直入正题：</p>
“由我负责的两个项目。</p>
“其一，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项目。</p>
“理论上讲，这个项目已经完成……”</p>
嚯！</p>
语不惊人死不休。</p>
全场哗然。</p>
排在他前面作汇报的哥们，刚说过，他们还没开始。</p>
他一搞，已经完成……</p>
一直没什么大动静的主席台上，略显躁动，有人出声打断李建昆，确认问：“完成了？”</p>
显然仍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p>
李建昆侧过身，微微颔首：“是的。”</p>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礼堂内再次哗然一片。</p>
“怎么会这么快？”</p>
问话的领导搁在台面上的双手前移，嘴巴几乎碰在麦克风上。</p>
他左右那些人，也纷纷身体前倾，有人摸出老花镜戴上，明显都来了精神。</p>
场中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合理解释。</p>
因为这事简直不合逻辑。</p>
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在我国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从无到有，怎么可能这么快？</p>
“在场有些人应该知道，我供职于特区华电公司，港资一方的华电集团，早几年便收购了港城最大的IC设计中心。</p>
“华电集团的林总，是位爱国商人，与我也私交甚好。</p>
“我在特区成立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研发部，从港城邀请业界资深专家过来当老师，又和清华半导体专业达成战略性合作，他们输送有基础的应届毕业生过去做学徒。</p>
“嗯，去年夏天招收了十八人。</p>
“通过大半年的学习，成果斐然，有人已拿出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作品。</p>
“往后通过这个模式，还会培养出更多的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人才。</p>
“所以我想，这个项目理论上讲，已经完成。如何在技术上不断精进，以求达到世界领先水平，这个重任将落到培养出来的学员身上。”</p>
李建昆侃侃而谈。</p>
礼堂内众人都有点懵，过程居然如此简单？</p>
但必须得承认的是，人家确实干成了。</p>
“好，非常好！”</p>
问话的领导带头鼓掌。</p>
礼堂内掌声如潮。</p>
“我强调一点，你的这个模式需要一直保持啊。”</p>
李建昆颔首道：“那是自然。”</p>
“我还有个问题：这些学有所成的学员，工作是怎么落实的？”</p>
“在特区华电公司的研究院内供职。”</p>
领导满意点头，又说了句“非常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