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名大檐帽已看出他是其中一方的领头人，戳在他身前挡着。</p>
“老高这么老实的人你都弄。</p>
“我告诉你徐庆有，老高如果有个好歹。”</p>
李建昆无声做着口型：我弄死你！</p>
徐庆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摆摆手道别：“等你呀。”</p>
这三个字不是说说。</p>
他的计划正是如此。</p>
他想，愤怒吧。</p>
当弱点和本身的性格冲动，叠加在一起，他很期待李建昆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事。</p>
那么，便正中他下怀。</p>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徐庆有又不得不承认，李建昆这个人很难对付。</p>
几乎没有机会。</p>
所以纵然是玩火，他亦在所不惜。</p>
牢狱之苦，受过的……屈辱，让他直到现在，夜里还常常被噩梦惊喜。</p>
唯一能治愈的良药，便是，除掉李建昆。</p>
……</p>
……</p>
一宿未眠。</p>
回到特区后，已是凌晨时分。</p>
华电产业园的行政楼内，亮着唯一一盏灯。</p>
黄茵竹侧卧在沙发上，沉沉睡去，身上盖着一件李建昆的黑色衬衫。</p>
富贵兄弟坐在左右两边的单人位沙发上，像是守护公主的两位将军。</p>
呼——呼——</p>
窗机空凋送着清凉。</p>
天花板上的排气扇，抽走房间内的浊气。</p>
即便如此，空气中仍然烟雾缭绕。</p>
红木办公桌上，硕大的水晶烟火缸内，烟头快要漫出来。</p>
咚咚。</p>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p>
张富起身去打开房门。</p>
冉姿端着一只不锈钢餐盘，上面有些豆浆、油条、包子和咖啡等早餐。</p>
她眼神瞥一眼主沙发上，很快挪开，然后逐一看向李建昆等人：“吃点东西吧。”</p>
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p>
凌晨时分，有位女保安，被她上司吩咐过去找她，随后她拎来一壶开水和一些自己的零嘴——</p>
那个时间，食堂和超市早关门了。</p>
原本想打听下原委，老板却没有谈论的意思，让她回去休息。</p>
李建昆抬头问：“几点了？”</p>
事实上他手上有表。</p>
冉姿扫一眼手腕的百达翡丽，回道：“离六点还有几分钟。”</p>
落地窗外，已能看到火红的霞光，不过太阳还没露面。</p>
李建昆侧头：“再打。”</p>
胡自强一边说着“肯定还是没人”，不过照办，再次拨通陕北的一个号码。</p>
他们能联系老高的方式并不多。</p>
平时甚至主要还是以书信为主。</p>
嗯？</p>
握着话筒的胡自强忽然精神一振。</p>
李建昆亦是眼前一亮。</p>
“喂，您好，我想找下高进喜，或者他的家人也行……</p>
“我知道他们不在县委，同志，帮帮忙，想什么办法捎个口信行吗，我留个号码，让高进喜和他的家人，务必来个电话……</p>
“哎呀，感谢感谢，同志。</p>
“对对对，越快越好。</p>
“万分感激……”</p>
电话挂断。</p>
胡自强长出口气：“可算联系上了。”</p>
李建昆吐出一口浓浓白雾：“他们未必没联系我们，昨晚还有通电话打到我宿舍，响几声又挂了。</p>
“如果是那边打来的，应该是嫂子。</p>
“但老高这个人你也知道，报喜不报忧。”</p>
胡自强叹息一声：“这个老大哥呀。”</p>
李建昆忧虑道：“他身体一向不好……咱们别干等着了。”</p>
李建昆望向沙发那边：</p>
“张贵，去订票。”</p>
张贵站起身来，点点头后，问：“几张？”</p>
“五张。”</p>
听闻这话，冉姿又扫一眼主沙发，神情落寞。</p>
这时，李建昆说：“英雄早想去看看，跟我提过很多次。”</p>
在冉姿的劝说下，他们多少吃了些早餐。</p>
胡自强恶狠狠地咬着油条：</p>
“昆子，老高和我不同，之前级别虽然一样，但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他头上只有一个人，听说年纪大了，还不怎么管事。</p>
“再说，我宁愿信自己会受贿，都不可能相信老高会。</p>
“他那种人，在这方面真没得编排，人民的眼睛绝对看得清。</p>
“你说那帮狗日的是怎么陷害老高的？”</p>
李建昆放下咖啡杯，确实需要提提神，脑子里晕沉沉的，嘴唇翕合道：“或许、不用陷害。”</p>
“啊？！”</p>
“如果真是这样，我有责任，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人拿它搞事，但凡事就怕上纲上线，问题可大可小。”</p>
李建昆带着股无奈说。</p>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许多事，不能以后世的观念来看待。</p>
胡自强疑惑：“到底啥事呀？”</p>
“冰箱。”</p>
陕北那边至今，仍和他在港城的那家冰箱厂，有着业务往来。</p>
虽说老高已没再参与。</p>
但这层关系是他的这一点，不可否认。</p>
这里面有太多可以攻讦的东西。</p>
具体的，因为还没到那边了解情况，李建昆也不好瞎想。</p>
徐庆有是知道这条渠道的，甚至找去过港城那家冰箱厂，那么知道这条……灰色产业链，和老高之间的瓜葛，也就不足为奇。</p>
他这么一说，胡自强便明白了。</p>
上次去陕北，胡自强也在。他一拍大腿道：</p>
“哎呀，确实啊，这件事如果上纲上线地讲，算是钻相关法规的漏洞。</p>
“还有更棘手的：</p>
“陕北那边靠老高的关系，才能长久做这个买卖，也不知道多少单位受益，不可避免地会给……老高肯定不会收，给老高所在的县城，一些好处。</p>
“老高那个人，一心想带领家乡脱贫，有些东西他是被办法拒绝的。</p>
“这要是上纲上线地讲，又成了利益交换。”</p>
他说的这些，李建昆都想到过。</p>
问题确实有些棘手。</p>
但比起这些，李建昆更关心的还是老高的身体。</p>
“你去准备一下吧，合同早拟好了，上午找个时间，和茵竹搁哪签订一下，顺便请好假。”</p>
胡自强说了声“行”后，起身离开。</p>
李建昆望向冉姿：“半导体设备发展的计划不能停，单是科院自动化研究所，和铁西区那边的资源还不够，马上着手组建一个团队。</p>
“做好调研后，派出去，争取到更多合作。</p>
“科研单位那边采取支付研究经费的形式。</p>
“工厂那边以联营的形式进行。</p>
“有问题联系林总和陈春仙，他二人一个是港商、华电集团总裁，一个与科学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应该能解决大部分问题。</p>
“不行再汇报给我，过去那边我会告诉你联系方式，只是不知道会待多久。”</p>
冉姿郑重点头，然后小声说：“你该休息一下，在休息室也行，我在这等电话，接到后去喊你。”</p>
李建昆摇摇头，抬起手腕扫一眼后，说：“我还要打几通电话。”</p>
徐庆有打的什么算盘，李建昆不知。</p>
既然动了强哥和老高，他就不得不提防首都那边。</p>
他的第一通电话打给的是山河。</p>
王山河了解完情况后，只说一句话：“家里你放心，不管是干妈他们，还是红衣，他们的人身安全如果受到威胁，我提头来见你。”</p>
李建昆心神大定。</p>
他没打电话回家，怕老母亲反过来担心他。</p>
八点一刻时，李建昆一通电话打到京城青年日报社。</p>
找到沈红衣。</p>
沈红衣听完强哥和老高的遭遇后，关切询问了些事，然后在电话那头笑笑道：“我哪能和他们比呀，又不是什么官。</p>
“我如果被撤职了，不正好去《创业家》杂志那边？”</p>
是这个理儿，李建昆郑重的语气不变：“总之，要小心些。”</p>
沈红衣嗯一声后，岔开话题：“一晚上没睡啊，你也要注意身体……”</p>
一股温柔包裹着李建昆，好似三天三夜没睡觉的人，躺上一张席梦思大床。</p>
不过，他却没敢和沈姑娘多聊。</p>
怕陕北来电话，占线。</p>
断掉电话后，李建昆抬头望向张富：“去接我姐过来。”</p>
张富走后，李建昆又对冉姿说：“让保卫科的岑刚来一下。”</p>
叮铃铃！</p>
大约九点半的时候。</p>
电话铃声响起。</p>
惊醒沙发上的睡美人。</p>
李建昆迅速薅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女声：</p>
“小强？”</p>
“嫂子，是我，建昆，强哥单位有点事回去了。”</p>
“建昆啊，好久不见，你们都好吗？”</p>
简单寒暄后，孟巧兰唉声叹气说：“老高他、他，一直不让我联系你们……”</p>
“昨晚有通电话，打到我宿舍，是你打的吗嫂子？”</p>
“嗯，在巷口的小卖部打的，被老高发现了。”</p>
李建昆一阵恼火：“他真是的，防什么，防贼吗？！”</p>
骂完后，李建昆又柔声问：“老高身体怎么样，还好吗？”</p>
这句话像是一下捅到泪腺，电话那头明显泪奔了：</p>
“不好，一点也不好……”</p>
李建昆心头猛地一紧。</p>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攫住。</p>
PS：冇了。</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