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早,陈家坪都没睡醒。
岳金宝也不在意,找了個避风角落,往地上一蹲,吧嗒吧嗒嗦起大红鹰。
烟雾混合着冬日的晨雾,萦绕周身,却掩不住这壮汉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
他一宿没睡。
凌晨从县肉联厂回来,到家老妈又犯病了,脚不沾地,忙着伺候。
怪病。
常常梦里被惊醒,说有个猪头人身的妖怪,一直追她,要吃了她。
镇卫生所是半点没辙。
前一阵,请红山公社的一位高人看过。
说这事赖他。
他杀戮太多。
但煞气重,那些猪魂不敢找他麻烦,便缠上了他最亲近的人。
镇上谁都知道,他岳屠夫最孝顺老母亲。
父亲去得早,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真心不容易。
高人也施过招,但只安生一晚上。
岳金宝愁得头发都白了。
可这杀戮事,他还不得不继续干,这是他工作啊。
他就是镇食品铺的屠夫,这不,临近年底,公司忙不过来,他每天卖完肉,还要马不停蹄赶去县里帮手。
哪天不宰个几十头猪?
昨儿他听说一事,到县里后,没第一时间去肉联厂,先去买了一大卷红纸。
准备请些神将回家,守门镇宅!
等着等着,天逐渐放亮,陈家坪也陆续热闹起来。
狗日的打着赶早算盘的,还不止他一个呢。
瞅见了几个带红纸的家伙。
“那什么,印年画的事,我先来的!”
他也摸不准人家摆摊的地,指不定今儿还不一样,反正吼这么一嗓子,就算数。
倒真没人敢跟他争。
屠夫老爷岂能得罪?
公社领导见了都得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