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伟街市中不紧不慢地走着。</p>
这街市颇为热闹,人来人往,喧闹嘈杂。街边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散发着阵阵稻香的新鲜稻米,五彩斑斓的布料,还有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p>
然而,易华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少问题。</p>
这四会县的物价明显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p>
百姓们在摊位前挑选物品时,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无奈与不满,低声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对这高昂的物价颇有怨言。</p>
不知道这种情况只是四会县独有的,还是整个南海郡都如此。</p>
易华伟一边走,一边将这些情况默默记在心里,准备之后好好探究一番,紧接着便打算前往县衙。</p>
就在这时,街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破了街市原本的喧闹节奏。</p>
“唉,去检查一下他的税票!”</p>
一名穿着浅绿官服的县丞扯着嗓子喊道。县丞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一股嚣张气焰,迈着大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差役,亦是满脸骄横之色。</p>
那县丞随意地抬手指了指刚刚卖布的那名商贩,就像在指挥着自家奴仆做事一般。</p>
几名差役得令后,气势汹汹地朝着布贩走去,大声呵斥道:</p>
“把你的税票拿出来看看!”</p>
布贩满脸惊恐,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哆哆唆嗦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票据,恭恭敬敬地递给差役,口中连连说道:“大人,小的已经交税了!大人您看。”</p>
差役们拿着票据,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回到县丞身后。</p>
县丞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都把自己税票拿出来!别等爷来催,要是让爷发现谁没交,可没好果子吃!”</p>
“交了,交了!”</p>
商贩们纷纷应和着,手忙脚乱地从各个角落里拿出税票递给前来检查的差役。</p>
环顾四周,县丞迈着那嚣张的八字步,缓缓走到一名正在卖鸡蛋的中年男子跟前。</p>
那中年男子身形瘦弱,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面容憨厚老实,额头上爬满了皱纹,看着县丞几人,眼神中透着一丝惶恐,嘴唇微微颤抖着,怯懦地看着周围。</p>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县丞走过来,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知道,这位县丞每次出现都没好事。</p>
县丞眯着眼睛,斜睨着那男子,扯着嗓子傲慢地问道:“卖鸡蛋的,交税了吗?”</p>
见男子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没有反应,眉头一皱,猛地提高了音量,不耐烦地吼道:“说你呢!聋了吗?”</p>
旁边的几名差役立刻心领神会,粗暴地挥舞着手臂,嘴里骂骂咧咧地驱赶着准备买鸡蛋的客人:“走走走!都给我滚!没你们的事,别在这儿碍事!”</p>
客人们吓得四散而逃,摊位周围顿时一片混乱。</p>
那卖鸡蛋的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p>
县丞眉头一挑,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斜了布衣男子一眼,提高了声调质问道:</p>
“为什么没有啊?!”</p>
布衣男子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p>
“我,我就卖几个鸡蛋!不值几个钱啊。”</p>
一名差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重重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差点把男子拍倒在地:“卖鸡蛋也得交税呀!这是规矩,懂不懂?”</p>
男子惶恐地看着差役,急忙解释道:“我、我就卖几个鸡蛋,就想换点糊口的钱,大人您行行好。”</p>
差役冷冷地哼了一声:“县衙门口贴着的布告你没看见吗?清清楚楚地写着,别说你卖鸡蛋,你就是卖菜、卖柴火也得给我交税!别想蒙混过关。”</p>
“不是,大人……”</p>
男子还想争辩,鼓起勇气说道:“别的县卖这些东西不是不交税的吗?”</p>
差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咱们这儿就得交!!这是咱们县的规矩,你敢违抗?”</p>
男子心中有些不服,闷着头低声道:“大秦朝就这一个天下,不就只供一个皇帝?为啥咱这儿就特殊?”</p>
差役听了这话,怒不可遏:“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咱们县有四条河,这是咱们县的情况,和别的县能一样吗?这地方跟地方都不一样,这税能一样吗?”</p>
几名差役听到这话,迅速围了过来,齐声吼道:“交税!”</p>
男子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不是…丞相说的话到哪儿都好使啊!丞相发过公告,卖杂粮不足十石,和做小生意的不都不交税吗?”</p>
县丞听到丞相二字,嘴角微微一撇,满脸不屑:“这税呢,是增收了一些。但这是为了给皇帝陛下修行宫!为了孝敬陛下的,你懂吗?丞相,哼!他能管到这儿?”</p>
顿了顿,县丞提高了声音,环顾四周,继续道:“这肯交税的是忠良之民,不肯交的就是忤逆之民!你们都给我听好了!”</p>
男子又气又急,提起篮筐,转身准备离开,“我,我不卖了别行吗?”</p>
一名差役见状,脸色一沉,猛地冲上前去,一脚狠狠地踹在男子的篮筐上。篮筐被掀翻在地,鸡蛋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蛋黄蛋清流得到处都是。</p>
周围的群众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愤怒和同情。一位老者眉头紧锁,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对旁边的年轻人说:</p>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p>
年轻人则握紧了拳头,却又因畏惧差役和县丞,敢怒不敢言。还有几个妇女面露不忍之色,小声地安慰着身旁受到惊吓的孩子。大家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现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p>
男子眼睁睁地看着一地的碎鸡蛋,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不停地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子微微晃动,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p>
“抓住他!”</p>
县丞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哼一声。几名差役如饿狼扑食般迅速冲上前,他们面露狰狞,粗暴地将男子按倒在地。男子挣扎着,却被差役们死死按住。</p>
县丞上前一步,用脚狠狠地踩在男子的背上,恶狠狠地说道:“不交税就想走?今天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p>
男子的脸紧贴着地面,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碎了一地的鸡蛋,声音颤抖地喊道:“我的鸡蛋……我的鸡蛋!你们赔我的鸡蛋!” 县丞一脸不屑,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星子溅到了男子的脸上:“赔你的蛋?呸!告诉你,在这卖就得交税!这是本县的规矩,容不得你违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