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拧着眉站了起来。
“太子呢?”
“禀娘娘,太子拒了那两个美人,径直回东宫了。”
晏长裕到底曾养在皇后膝下多年,回宫之后,于情于理都要来拜见嫡母。为了让计划顺利,皇后是故意安排在那处,然结果并未如她所想。
心中有一种失去控制的不安感。
此时夜已深,万籁俱寂。
皇后却是毫无睡意。
“她当真半点不在意?”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闻言,她的奶嬷嬷刘氏便安抚道:“娘娘不用担心,老奴瞧着,那卫元朝不过是欲擒故纵而已。您且等着,她肯定忍不了多久的。”
“您想想,她之前多喜欢太子?怎会一夕之间,就变了?”
“太子又不是没对她冷言冷语过。”
皇后想了想,稍稍安了心,只是心底的那丝不安感还是经久不散。她只是想要挑拨卫元朝与晏长裕的感情,可不是真的想要她弃了这婚事。
“殿下,夜深了。”
东宫书房。自从慈元宫回来后,晏长裕便一直在书房待到现在,再待下去,怕是天就要亮了。
常文看了看天色,忍不住上前提醒,“已快寅时了,不如安置吧。”明日……不,今日便是殿下的冠礼。太子及冠不同常人,流程规矩繁多,所以晏长裕卯时便得起床准备。
算一算,现在就寝,最多也只能睡两个时辰。
“安置吧。”晏长裕放下手中书,伸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淡淡。他径直站起身,朝寝殿走,只是走了几步,却忽而皱了眉。
他抬手嗅了嗅衣袖,似是嗅到了难闻的味道,脸色冰凉,冷声道:“备水。”
常文张了张嘴,到底没再提醒今夜已经沐浴过一次了。
瞅着晏长裕的面色,他不敢耽搁,忙下去吩咐人备水。做完这些后,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唤了一个小太监来。
“去慈元宫那边守着,但凡有消息,立刻报来。尤其是偏殿的动静,绝不能有一丝一毫错漏。”
小太监应了一声,便立刻跑走了。
今夜发生的事,身为贴身大太监,常文当然知道。更甚者,他当时便在现场,是亲眼看见郡主转身就走的。
这可真是与之前大不相同。
常文不禁就想到了那日在船上,郡主亲口说的那句“晏长裕,我不喜欢你了”。当时只当是赌气的话,直至如今,才感受到了一点真实。
算算日子,距离皇庄一别,郡主已有两日未有任何动静了。
补汤药膳没了,每日的问询也没了。往日那般喜欢殿下的郡主,今夜瞧见殿下被其他女子环绕,竟然就这样走了。
不闹不气,仿佛当真不在意。
常文本以为殿下会高兴。
毕竟他知道自己殿下并不想要这桩婚事,只是想要解除婚约,非得郡主那方同意才行。
如今郡主瞧着似乎不执着了,但殿下似乎也没有他预想中的高兴。
常文进去书房收拾时,忍不住瞧了一眼桌案上今夜晏长裕翻看的那本书——他家殿下天资聪颖,甚至有过目不忘之能。往常专注时,一个时辰甚至就能翻完一本书。
如今半夜过去,这书竟然只翻了几页。
直到把身上那股恶心粘腻的香气洗净,晏长裕才从浴池中出来。此时一番折腾过去,又是半个时辰没了。
待他躺在床上时,已是寅时一刻了。
明明洗了那么久,但似乎还能闻到女人身上的那种味道,这让晏长裕有些厌恶。皇后的意图,他很清楚。若不是他同意,那两个司寝宫女也不可能近他身。
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的目的不是卫元朝与他闹,而是要她明白他们不可能,要她主动弃了这桩婚约。
他甚至连那两个宫女的模样也没看清。
反倒是惊鸿一瞥间,那乌发少女的背影刻入了心里。
她该是刚沐过浴,发间还带着点点湿气,发髻散开,只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拢住了一半的发,剩下的一大半随意的披散着。
随着拂过的夜风,那乌黑柔顺的发丝与那红色的发带一般,微微飘动着,偶尔交缠在一起。
他只瞧见了那道纤细的背影,夜风吹起了她宽大的衣袖,偶然露出了一截玉白的手臂,衬着乌发,越发显得娇嫩。
晏长裕攥过那手。
所以很清楚那玉雪一般的柔肤有多么娇嫩,微微一用力,便能在上面留下刺目的痕迹。
他又下意识磨了磨指腹。
不过只一下,便倏然顿住。随即,他冷着脸闭上了眼睛,很快睡了过去。睡意朦胧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只如玉赛雪的柔软女臂。
他攥了上去,紧紧抓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