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她脚下的步伐就更快了几分。
供销社的东西本就不好买,如今赶上过年,就更难了。
出大门时,婆媳俩又与看门的大爷招呼了声。
本来只是礼节。
不想对方却朝两人招了招手。
待婆媳俩靠过去时,就听大爷说:“刚才撞你那人是靠造反打砸起家的,心思脏的很,丫头平时防着点,这世道啊乱着呢。”
蔺葶一开始就瞧出对方不怀好意,所以情绪还算稳得住。
反倒是胡秀,得了提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人是故意的。
顿时就不干了,她哪里愿意儿媳吃这哑巴亏?气的浑身发抖,转身就要找人算账。
还是蔺葶眼疾手快拦住人,先好好谢过守门大爷,才硬拉着婆婆离开。
她也气愤、恶心,但对方只是撞了她一下,闹起来也不占理。
且,她们带着孩子,不如先平安脱身,回头再告诉二哥蔺伟,他三教九流朋友不少,最适合对付这种小人了。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蔺葶,未来十年,类似钱革命这种、甚至更为明目张胆的造反派还会有无数个,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
或许只有部队才是少数的净土。
“葶葶别气,娘给你记着呢,等啸小子回来的,叫他来揍一顿。”冷静下来的胡秀也知道婆媳俩找回去,不但讨不到便宜,还有可能会被倒打一耙,倒时毁的怕是儿媳的名声。
闻言,蔺葶心底的感慨顿收,有些促狭的冲着婆婆笑道:“妈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想着让我二哥给人套一回麻袋呢,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见儿媳心情没怎么受影响,胡秀也“噗嗤”笑出声,而后道:“也行,不过咱们各告各的状,打他个瘪三两顿!”
蔺葶这下是真笑出来了,她想,婚姻里有位好婆婆,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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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集市。
但因为快过年了,来的人真不少。
婆媳俩到达供销社,与向阳大队的村民们汇合时,供销社还有几分钟就开门了。
胡秀身体还没养回来,怀里又抱着一个,走了十几分钟,方才又在人群中一顿挤,累的直喘气不说,脑门上还挂了虚汗。
蔺葶比之婆婆也好不了多少。
还是相熟的婶子们伸手接过俩孩子,顺便打听:“跟啸小子通话了不?”
胡秀缓了几口气,喜道:“通了,说不得年前还能赶回来咧。”
“哟,那感情好,啸小子可有好几年没回来了。”
“可不是嘛,你们呢?鸡蛋卖了不?”这年头攒钱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动存款,但盐这些必须品又不能不用,所以村民们基本会攒了鸡蛋换盐跟煤油这些生活必须品。
胡秀从前也会攒,不过有了孩子后,就没再卖过。
“买了,就是收购站又压了价钱,我那篮子鸡蛋拢共也没换多少东西,这往后晚上怕是要黑灯瞎火了”
“可不是,日子难哟,盐花子也得省着用。”
“”
蔺葶听着婶子们七嘴八舌感慨生活艰难,心念忍不住就动了动。
从前,她看过这个年代的历史,知道六十年代初,国内就有靠养殖兔子,剪毛出口换外汇券的政策,不知道向阳大队能不能操作?
若是可行,倒是能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
作为提出主意的人,到时给家里争取几个岗位应是不难。
就在蔺葶琢磨什么时候找二哥商量商量时,供销社开门了。
再然后,所有人都进入了抢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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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俩买了整整一背篓东西。
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11点。
不止她们累的腿脚发软,就连龙凤胎也累的直打盹。
这不,麦乳精才喝完,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婆婆抱着孩子回屋安顿时,蔺葶也没歇着。
她将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摆。
只是待拿到一块黑色料子时,想到婆婆的打算,又有些为难了。
“发什么呆?”胡秀从西屋出来,就见儿媳呆呆捧着给儿子做衣服的料子。
蔺葶回头,老实道:“您不是让我给霍啸做衣服吗?可我不会啊。”
胡秀嗔了儿媳一眼:“哪个要你亲自做了,多费劲啊?咱村里有老裁缝,手艺好着呢。”
“那您前头说让我做?”
“到时候你意思意思缝两针就成,从前我都是这么打发霍啸爸的,男人这方面粗心大意的很,根本就不会发现,有的衣服穿就不错了,再说,发现也不怕,料子是亲手买的吧?也动了两针吧?足够了!”
蔺葶
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蔺葶朝着婆婆投去崇拜的眼神。
看的胡秀直乐:“行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你屋里,中午吃什么?妈去做。”
蔺葶:“您不累啊,先去躺一会儿吧,早上的窝头跟大碴子粥不是还有剩吗,回头我热一下,对付顿得了。”
胡秀的确累,便爽快点头:“成,不过我去热就好,等你放好东西,正好开吃。”
说着,人已经拿了挂在墙上的围裙出门去了。
见状,蔺葶弯了弯桃花眼,先抱了几块布料去自己房间。
不想才推开门,就看到后窗户缝里夹了个信封。
她皱眉,先将布料放进箱子里,才走到窗边。
信封外没有字,窗外也没人。
又迟疑几息,蔺葶还是抽出信封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字:我知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去找霍啸,只要你赶紧离开霍家,我就不告发你。
拢共二十几个字,错了五个。
这是蔺葶作为人民教师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