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那麻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羿,毛驴也瞪着一双血玛瑙般的眼珠看来。
沈羿见状,平静心神,不使面上出现波澜,被人看出心中活动,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而已。方丈久久不至,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无法赶到,在这灵龙铁刹之中,该是没人能拦住方丈的。”
“既是如此,那方丈不至,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镇魔洞中有解决异变的力量。而从如今的情况来看,两位前辈是最有可能的存在。”
“是这样吗?”麻衣男子依然在打量着沈羿,面色不为所动,“但是我觉得,不止如此。你应该还有更多的猜测,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你应该藏入那打开的牢房之中,这样一来也许能够躲过一劫。但你没这么做。”
“告诉我你的猜测,你的把握,如果能够让我满意,我会替你隐瞒一切,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第四者知道。”
他的双眼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般,有种惊人的震慑力。
沈羿也是在这时才看到麻衣男子的真容。
在那散开的长发下,是一张鼻挺目透,面容清癯的面庞,他看起来全无久不见天日的阴郁,只有从始至终的从容。
在这男子的注视下,沈羿的目光,轻轻移到了那棋盘上。
他其实并不懂围棋,尽管前世看过一些和围棋有关的影视剧,也听人说过围棋的规则,但他从未下过围棋。
不过,就算是从来没下过围棋的沈羿,也知道落子天元是相当具有争论的一手。
有道是“落子天元,愚圣未知”,敢这么下的人要么就是臭棋篓子,要么就是自忖棋艺无人能及,才会这般落子。
而在这麻衣男子的棋盘上,天元,也就是中心位置,此刻牢牢放置着一字。
“据小僧所知,天下间会这般落子的只有一人,巧的是,那人也姓陈。”
沈羿尽量保持着平静语调回答道。
这时候,不管是黑气还是那股苦难杀伐之气,都已经从两方渗透过来,沈羿甚至能够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情况越发危急,可沈羿还是伫立在牢房之前,一点都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他在赌。
赌这麻衣男子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先前毛驴一时愤怒之下,喊出了这麻衣男子的姓,他姓“陈”。
这个信息,和“落子天元”结合起来,再加上方丈迟迟未至,都让沈羿得出了一个相当匪夷所思的结论。
方丈未至,不是因为不在意镇魔洞的变故,而是因为镇魔洞中有人能镇压这变故。那人,便是眼前之人。
甚至于,灵龙铁刹内部也不是一直在立场问题上犹疑,至少方丈很有可能已经有了选择。
那个选择,便是眼前的男子。
“陈天元,”沈羿终于道出这个名字,“铁策军的军师,白榜第十的炼气士。”
如果眼前这人是陈天元,那沈羿就有信心让他答应自己,帮自己瞒下先前的暴露。
如果眼前这人是陈天元,那这镇魔洞中的变数,从始至终都不是变数。
沈羿将对方的身份,赌在了“他是陈天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