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苍穹血鹰瞧起来委实非常狼狈,再也没有了先前飞在天空万千鸟群中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两只巨大的肉翅耷拉在地上,脑袋偏侧,尖锐的喙里吐出一片深色暗红,受伤不轻,只是那双犀利的绯红双眼中,骄傲的自尊却没有一刻消失,但即使如此,风行烈也肯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那看着她的神色里,的的确确带着臣服之意。
不过,一只鸟居然也会懂得人的情感,并且还向她臣服,这怪异感实在叫风行烈哭笑不得。
审视起他身上的伤口,翅膀上两抹泛着无情光泽的黑索绵绵延延,起始点一直连到风行烈胸口破了个洞的衣服内。那皮质黑绳另一头竟然直直没入他的整个翅膀中,其霸道程度不禁让所有瞧见的人大吃一惊。
裸露在苍穹血鹰头部的绕紧的黑绳一端菱形的利器清晰可见,并不窄小,风行烈从胸口往下连着三个洞里都窜出这样的东西,显然做工相差无几,其他两柄能够钉入那刚劲有力的肉身不见踪迹,这其中的力道让人不可想象。更为令人疑惑的是,那时候风行烈更本就没有劲力再做攻击,即使是暗器也需要运劲出手,她是如何能做到的?
但在场众人都算得上风行烈的挚交心腹,没几个会多做疑问。幽冥等人安静地站在一旁,凌羽翔抱着她,神色温和,药天霖淡淡站于一侧,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风行烈欣慰地微微一笑,将身上的机璜重新调整一下,慢慢收回黑色绳索,缠绕在血鹰头上的解开收回囊中,那肉翅上的两道却让她皱了皱眉,苦笑地看着药天霖。
“还要麻烦你,我取刀可不行,这玩意上面带了倒钩,很容易扯碎一片肌肉,霸道得很,你小心点。”
药天霖看她一眼,无奈走上前,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嘀咕:“专用医生也就罢了,我药天霖一代神医今日居然沦落到做兽医……罢了罢了……”
遇到风行烈,算他倒了八辈子霉!药天霖抽出一把雪亮的弯刀,一手按住强弩之末却还眼里紧张大作,意欲挣脱的苍穹血鹰,也没怎么凝视,只瞧了一眼,便用快疾刀法在那侧翼上开了简简单单一刀,轻轻一抽,那倒钩就连着黑色的菱形武器一同被拔了出来。
也许是减轻了他许多痛苦,苍穹血鹰不再挣扎,又一次耷下脑袋,鹰眼里的凶戾血红都少了几分。
药天霖如法炮制,将另一侧的古怪兵器也弄出来,风行烈擦干上面的血迹,这才抽动机璜将绳索收回,再次加上禁制。
这胸前的东西其实就是当日他们在山顶跳崖时风行烈所说的,她对这些的研究绝对不如风行影出色,可弄出一套保命用具还是不成问题的。她身上的武装其实也极多了,不管是两臂还是腿上鞋子里都有点小玩意,只不过没有风行影的阴毒罢了。
风行烈见药天霖认命地给那血鹰上好了药,这才拍拍他已经有些起色的脑袋,笑道:“回林子去吧,下次别再和我乱开玩笑就好,不要再挡着我们去路了,收敛些,我们的马害怕你的气息。”
说到这里她不禁又一拍脑袋,对始终抱着她的凌羽翔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我真蠢,居然对着一头老鹰说话。”
凌羽翔却没有回她,只是惊讶瞪着前方,样子像见了鬼似的。
“羽翔?傻了?”风行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两下,惊疑道。
“去!你才傻了!”凌羽翔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有这么希望自己的男人傻掉的么?一捏她柔软的腰间,扬了扬线条分明的下巴,直对着那苍穹血鹰:“他听懂了。”
“骗人的吧?”转过头,风行烈瞧了瞧已然站立起来的苍穹血鹰,颇为不信。
“可我瞧见了他点头又摇头。”凌羽翔道,药天霖也愣愣在一边接道:“我也瞧见了,这血鹰竟然真的这样有灵性,果然不愧是青国的神兽,神权的最高象征……”
风行烈刚要皱眉,令她惊讶的事情便出现了,那苍穹血鹰很人性化地露出几分傲然之色,果然点了点硕大的红色脑袋。仿佛在说,知道了吧,我可是很厉害的!
一帮子人委实被震得有些头脑发晕,围着这只硕大的血鹰站了半晌,直到听见远方的马蹄才惊醒过来。
好容易找回了思想,风行烈不禁感叹:“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还有这样能听懂人言的灵物,难怪称得上‘灵兽’二字。好了,我们回去吧。”招了招手,轻轻勾动唇角,一扯凌羽翔二人衣服,颇为不舍地转身离开,哪知没走出多远,身侧的一股巨大劲风却叫她心中一怔。
还不肯死心不成?她胸中一怒,霎时凌厉的怒意杀气反身放出,凌羽翔同药天霖也顿时大惊失色,左右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窜到风行烈旁边,两道蓄满内劲的掌力蓄势待发,警惕地在那血红之色闪电近身之前摆了出来!
那血红之色好像被吓了一跳,立刻用两只肉翅包裹住头部向后一跳,由于前冲所带来的惯性让他的身体不太好控制,立刻翻滚了几下,几乎变成了一只土鸡。
双翅露出一个缝隙,那露出的小片头颅上,一双清澈的红眼正紧紧盯着风行烈,满是委屈,那滑稽样子看得风行烈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无奈又好笑。
“羽翔,他这眼神怎么这么像你!”